是我所有的运气都花光了,可是那不应该是由你来承担啊,凭什么这么做。

我拜托你,哪怕是我做错了什么,都不要这样惩罚我好不好。

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是司年啊,是你心爱的小叔,你可不可以不要睡了。

快点醒过来啊!

看着被强力关上的房门,席城突然感觉心里憋得发慌,像是有一股储蓄太久的洪水,它们在他心里慢慢地浸过堤坝,然后准备要势如破竹地爆发。

这一爆发,是洪荒,是灾难。

但是席城没有爆发,也没有再追问靳司年,他异常清楚地知道,不管他如何追问,在他所能想象的结果中,都不会有一个是皆大欢喜的。

他的心里涌起一阵悲凉。

最无能为力的竟然是无法让你睁开眼睛。

席城在医院走廊的长板凳上趴了后半夜,他实在是太累了,他需要力气支撑他去做更重要的事情。可是他始终闭不上眼睛,只要一闭眼,他就会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场景,汽车残骸下的那两具尸体。

那两张血肉模糊的脸。

冷冰冰,冷冰冰。

然后不知道何时,那两具尸体就和另一具尸体交杂在一起了,不停地撞击着靳司年的脑袋,头痛欲裂。

一样的冷冰冰,冷冰冰。

指尖冰凉地再也没有一丝温度,这样的席城,更像是一具苍白的尸体,他不敢闭上眼睛,生怕下一秒,那个梦境就会趁虚而入,喧宾夺主地扰乱他所有的期待。

他想起来他在太平间里的两块白布面前的场景,这样的撕心裂肺,他已经尝试过一次了。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一定还会有希望的。

席城张着眼睛,两行眼泪从眼角淌出,滑过苍白的脸,重重砸在地上。

眼睛所见,是空荡荡的长廊,是这个充满了死亡气味的封闭物。

席城的汽车行驶在A市市内的石板路上,窗外的景致永远是A市高耸林立的高楼大厦。车窗外的喧闹似乎都与车内的人毫无关联。一夜未眠,席城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血丝下面是久违的仇恨。

一如多年前,席城躲在角落里偷偷注视着那个姓靳的男人的身影,仇恨的种子从此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

他现在要做的,是揪出那个躲在人群里狂笑的凶手,是那个双手沾满靳初七鲜血的恶魔。他要让她,血债血偿!

席城的身影在这一刻孤独无比,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以前,那个孑然一身的他,那个孤独无依的他,那个他不愿意再去回忆的他。

那些过往都好像一场噩梦,在某个特点的钟点如实搅乱他的梦境,然后肆意发出轻薄而轻蔑的笑声。

现在,它又回来了。

席城知道,这个梦也在纠缠着病床上的靳初七,这么多年了,他不能再坐以待毙,没有人可以从他手里抢走靳初七,就连死神,也不可以。

哪怕是死神,他也要用他的生命殊死一搏,哪怕是粉身碎骨,肝脏俱烈,他也要捍卫他所珍视的东西,像一位真正的勇士一样。

多年前他握在手里的刀,现在不能只是握着了。

当乔安安和季深过来换靳司年的时候,她才发现席城不见了,这时候的靳司年似乎看起来更憔悴了。

靳初七被转入了观察病房,靳司年醒后一刻也等不了,当下就爬下床,踉踉跄跄往靳初七的病房跑。

“你慢点。”乔安安在后面看着虚弱的靳司年,忍不住担心。

靳司年管不了这么多,他的心里很慌,如果不是乔安安说靳初七已经脱离了危险,他差点就相信靳初七已经离开他了,那个梦,怎么可以这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