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似平静温和的脸上露出几分不自然,低声道:“说来惭愧,臣弟诈死后一直在寻一个扳倒您的机会,落魄的样子也是为掩人耳目做出的伪装,后来水攸魂得您赏识,臣弟便有意偷走他的钱包,做出场戏让他很自然地与臣弟结识,混入阴魂教中。”

“其目的一是寻得固定的藏身之地,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样也离您近一步,一是混进去后逐渐摸清一些势力,有所针对地摆明利害,说服他们服下我的药,绝对服从于我,事成后会给他们很大的好处,其实不过是想拉他们当我登上皇位这条血路上的棋子,将他们那群盾牌利用殆尽后完美牺牲掉。”

赵佶听得一阵不舒服,欲言又止,不料赵似继续道:“我怨恨皇兄是伪君子,而我却有过之而无不及,皇兄只是与我立场相悖,而我,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赵佶听后不禁摇了摇头:“小似……”又平复心绪,淡淡道:“所以,小似是心中有愧,想留在阴魂教做点什么,算是赎罪?”

“除了这样,也没有安抚我这颗良心更好的办法了。”赵似盯着几案,语气渐沉重:“臣弟不想整个余生在不安中度过。”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啊……”赵佶温润的眼神瞬间暗下,再抬眸时已透着丝复杂,那由衷的感叹像是接赵似的话,又像为自己开脱,赵似也这般觉得。

赵佶沉默片刻,那种复杂的心绪终于平息,他淡淡开口:“朕很理解那份心情。”又忍不住问道:“那你以后……是赵似?还是孟殷?”

赵似淡然一笑,不假思索道:“其实对现在的我来说,是哪种身份,都无所谓了,我始终是我,你永远是我的皇兄。我就先作一段时间的孟殷吧,赵似在曾经的王府,而孟殷,在阴魂教。”

“好,本王答应你。”终于讲清了一切,赵佶如释重负般爽快答应。

赵似在一旁笑得很无语:“皇兄……是朕……大年说你一错了自称就是病入膏肓……”

“啊?他都跟你说了些神马?”赵佶笑着,脸却红到了耳根:“朕……不是一直很正常嘛?哈~”

“看来皇兄你还耿耿于怀没放下啊……”赵似一脸无语地叹了口气,随口道:“我也没放下,想想当年对阿离做过的事……”

“嗯?”赵佶像抓住亮点一样,眯着眼微微一笑:“什么事?”

“呃……”赵似一阵脸红将头扭向一边,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牵强笑着:“臣弟刚才有说话吗?一定是皇兄近来身体未康复就批阅奏折,过于劳苦产生幻听啦哈哈~”

“欸……”赵佶一张鄙视的脸上写满了怀疑。

气氛早没了半分压抑,赵佶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恢复了正经脸:“对了小似,其实,有句话,朕一直不知该不该说……”赵佶迟疑了片刻,又痛下决心般继续道:“但朕希望你能将过往的一切不悦就此放下,不要再记恨向太后了。”

这话音一落,赵似心头一震,一脸惊讶与不解地看着赵佶。

赵佶鼓起勇气坦诚道:“朕讨好向太后、请向太后垂帘听政时,更觉得愧对于你,但朕无法像你一样恨向太后。在继位之事上她对朕有恩,虽然站在你的立场,朕是何等卑鄙……”讲到这时,他刻意避开了赵似的目光,一只手抓住另一只手,心底仍一阵不安。

他尽量让自己呼吸平稳,继续道:“因为你,朕也觉得愧对朱太妃,便像待生母一样待她们。她们去世时朕挺失落,因为朕知道,向太后虽与你母妃有过节,却很明理。她并不想掌控大宋江山,故而半年便不再垂帘听政,她还不许向氏集团掌权干涉朝政。”

说到这里,他眼里似有一丝恳求:“逝者已矣,向太后去了多年,也该让与她有关的恩怨随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