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庞女士就拎着保温桶去了医院。

“妈?这个点你怎么来了?”宋子文放下报纸,有些惊讶。

“哦,来给你送宵夜。”她把盖子揭开,香味弥漫整间病房,“顺便恭喜你,恢复单身。”

轻松得就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她背对病床,把鸡汤倒进碗里,又把勺子拿出来,动作有条不紊,中途并未回头去看宋子文的反应,这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尊重。

半晌,她才端着碗转过去,“我亲手炖的,尝尝?”

“……好。”宋子文伸手接过,小口细品,“很香。”

庞女士笑笑:“喜欢就好。”然后从包里抽出一个档案袋,放到他枕边。

里面是离婚协议和离婚证。

宋子文垂下眼睑,睫毛轻颤,良久才轻轻嗯了声。

庞女士叹了口气,拍拍儿子手背,“别担心,有妈在。”

男人心头一暖,没了爱情,葬送了婚姻,至少他还有家人陪伴。

“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我让青青和小白来接你。”

“市政那边……”

“批了年假,你只管安心休养。”

“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辆货车冲出来之前,我就减速了。”

“嗯,妈都知道。但是有一点你要记得,做事之前先想想后果。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父母兄弟,如果真的出了事,让我们怎么办?爷爷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又于心何忍?”

母子俩聊了很多,却绝口不提“廖嘉文”三个字,好像谁都忘了有过这么一个女人,曾为人媳,为人妻。

庞女士回去的时候已近半夜,宋禹拿了张报纸坐在客厅等她。

“回来了?”

“嗯。”庞女士换了鞋子,扑进老公怀里。

宋禹微愣,好吧,他是有点受宠若惊,“怎么了?”

“咱儿子比想象中拎得清。”

“把东西给他送去了?”

“嗯。”

“那好歹是咱俩的孩子能差到哪里去?”

“切!就知道往你自个儿脸上贴金!”

“我这不也是在夸你嘛。”

“油嘴滑舌。”庞女士伸手戳自家老公心窝,笑得一脸娇俏。

宋禹心下微动,将她双手一拢,打横抱起。

“喂!你做什么?!”

“睡觉!”

庞女士双颊羞红,压低嗓骂道:“多大年纪了,你还要不要脸?!”

“青青小白在房间,爸妈都睡了,看不到的!”

……

宋白扔了手机,四仰八叉倒在床面儿上,这都好几天了,怎么还是关机?

想了想,又把手机捞回来,“喂,奕子。”

那头传来嗯嗯啊啊的声音,宋白嗤笑:“你也不怕精尽人亡。”

一声低吼,周奕从女人身上爬起来,扯过睡袍披上,点了根烟,走到阳台:“三儿,大半夜给我电话,你查岗啊?”

“少嘚瑟,T大那边情况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周奕把玩着打火机,优哉游哉。

“我不是让你去找谈熙吗?好几天没开机了。”

“T大正开运动会,都放假了!”

“宿舍没人?”

“没。我说你这么惦记干啥?别忘了,那可是你哥的马子。”提到陆征,周奕面色严肃起来,“三儿,讲真,二爷近些年修身养性不假,可骨子里的狠劲儿没少半分,你可别做虎口夺食的傻事!”

“我是那种人吗我?那可是我哥!”

“嘿嘿……我这不提醒你来着,反正心里有数就好。”

“明天你再去学校看看,我担心出事。”

“嗤——她不让别人出事就谢天谢地了,谁敢惹那小妖精?”

宋白眉心一拧:“叫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话讲!”

周奕咕哝了声,“知道了!”

“行,那就这样,我挂了。”

第二天,宋白睡到日晒三竿,一下楼就听他妈咿咿呀呀哼着黄梅调,边吃水果边看狗血言情剧。

“妈,唱什么呢?”

“哟,咱家三少爷醒了?”

宋白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母上大人一眼:“您今天这心情够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