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没办法,职业性质使然。”

“嘶……”

庞绍勋动作稍缓,“疼?”

“……有点。”

“那这样?”他改用镊子挑伤口那处沾染的布料纤维。

“还行。”

“我现在用碘酒消毒,你忍一忍。”

“哦。”

“……如何?”

谈熙咬牙,半晌才挤出一句:“疼死姑奶奶了。”

还好,庞绍勋动作够快,疼也不过眨眼间。

男人摇头,似有无奈,开始动手替她包扎,“小徐,可以松手了。”

“好的,庞医生。”

黑暗骤退,突如其来的光亮让谈熙顿感不适,双眼下意识半眯,像只慵懒打盹儿的猫,庞绍勋见状,不由失笑。

清理后的伤口不似之前狰狞,谈熙皱眉望去,便见一条血红细线横缠腕口。

“看上去也不深,怎么能流那么多血?”她现在倒是不发怵了。

庞绍勋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你还想多深?”

手腕这种地方,又是内侧,再深一点只怕伤及筋骨,残了都有可能。刚才还怕成那样,转眼就不学乖……

“童子鸡,你说我这里会不会留疤啊?”

“现在才知道怕?”

谈熙啧了声,显然对他嘴里那个“怕”字没当回事儿。

“诶,如果留疤的话,你说我该纹个什么图案好?蛇?荆棘花藤?嘿嘿嘿……”

“纹身?”男人拧眉。

“嗯啊,有没有很酷?”

“丑。”

“能比这个丑?”她晃手腕。

“别动!”

“哦。”谈熙乖乖坐好,“那到底会不会留疤?”

“按时换药,忌酒忌辣,伤口脱痂的时候用鲜姜片轻擦,抑制肉芽组织生长。”

谈熙哀嚎,忌酒忌辣,这简直要她的命好嘛?

可转念一想,她不怕留疤,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

纱布缠到最后一圈,庞绍勋打了个漂亮的结,冷飕飕开口:“如果不想被人当失足少女,我劝你还是遵从医嘱。”

“啥?”谈熙懵。

失足少女?什么跟什么……

“你不觉得留这么一道疤很容易让人误会?”

剑眉微挑:“误会什么?”

“割脉自杀。”

“……你想太多。”

等谈熙这边弄完,殷焕那头也差不多了。

“没事吧?”他走到谈熙身边,那张过分出挑的俊脸倒是让庞绍勋多看了两眼。

“你们一起的?”

谈熙嗯了声,庞绍勋上下打量殷焕,而后冷笑,“谈熙,你还真会玩。”

居然跟小混混扯上关系,还把自己作进医院。

闻言,她也不生气,反正兴致勃勃替两人作介绍。

“这位是外科专家,本院副院长,庞医生。”

“我朋友,殷焕。”

两人都没有握手的意思,只相互点了点头。

“让护士带你们去病房,挂瓶葡萄糖再走。前三天一定要按时来医院换药,有任何发烧、头晕的症状立即就医,为避免感染,伤口切忌沾水。”

谈熙皱眉,她现在就打算离开,那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实在令人作呕。

殷焕也是不想留的,“我还有事。”

对于不听话的病房庞绍勋向来无甚好感,沉冽冽的目光转向谈熙,瞬间就把她想说的话全部堵回去。

“我……”不愧是兄弟,庞绍勋黑脸的样子竟让谈熙联想到陆征,尤其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淬了冰一样,配上他那身白大褂,顿时冷肃迫人,不威自怒。

她说不下去了。

最后,在护士带领下乖乖进了病房,躺在床上。

殷焕已经把他的皮夹克穿好,不知从哪儿搞了杯温水递给她。

“你不挂吊针?!”

“不都说了,还有事?”

谈熙啧了声,坐起来,“那我也不挂了。”说完,准备下床,把扎针的护士吓了大跳。

这可是庞院长亲自交代下来的。

“诶,小姐你别动……”

殷焕按住她肩膀,“我挂不挂跟你有什么关系?”

“哦,我刀口比你浅,你不用,那我也没什么必要吧?”

“体质不同。”庞绍勋不知何时出现在病房门口,一手执笔,一手托着病例。

“通常,男性的耐受力优于女性。”

谈熙没办法,只能留下来打点滴,殷焕打过招呼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我有事跟你谈……”

殷焕面色一正。

“我还要巡房,小蔡跟我一起。”

被点到名的护士随庞绍勋退出房间,只留谈熙和殷焕二人。

“坐。”她指着对面空床。

殷焕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坐下,还跷起二郎腿,除却面色有点苍白之外,眼神清明,倒看不出任何失血过多的迹象。

谈熙突然想到一个词“打不死的小强”。

这种人,就像杂草,顽强的生命力赋予他不懈战斗的资本和冲锋陷阵的勇气。

“今天怎么回事?”

殷焕组织了下语言,“毛子和魏刚以前是跟我们一起的,后来魏刚分出去,他也跟着走了。”

“之后出来的那个老鸭呢?”谈熙在想这人应该不会姓唐……

“乌鸦的鸦,谢谢。”他纠正。

“反正都是鸭……”

殷焕轻咳,掩住笑,“那个……他是后来才加入魏刚那边,跟毛子关系一般。”

“你惹过他?”

“没有。”

“真的?”谈熙目光微闪,她才不信!

之前那个叫毛子的明明已经有了放弃的念头,结果“这只鸭”突然冲出来,几句话就把毛子的恨意重新挑起来。

谈熙躲在拐角,听得一清二楚。

“可能……有……我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