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黑暗中容易产生对未知的恐惧感,而且这种恐惧会随着意念无限放大。

感受到手掌下有睫毛翕动,荀久想也不想大叫一声惊恐地捂着胸口连连向后倒退了几步,额头上冷汗直冒。

深夜,黑暗阴森的殡宫,突然有动静的尸体。

这种情况下,想不怪力乱神都难。

荀久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左手攥紧了匕首,声音带着几分因为惊吓过度而产生的沙哑。

“谁?!”她胡乱将匕首朝着虚空划了两下。

然而除了外面呼啸盘旋的风声,就只有她衣袂撩动的窸窣声以及她自己的轻微喘息声,整个大殿沉寂得落针可闻。

“谁在那里!”荀久又试探着吼了一句给自己壮胆,“要是再不出声我可喊人了!”

冰床上始终没有动静再传来。

一殿的昏黑致使她看不清楚对面的任何情况。

越是看不清楚就越容易产生各种各样的猜想。

荀久哆嗦了一下,身子慢慢往后退,嘴里小声骂道:“季黎明你个混蛋,有这么看着小情人被鬼捉弄的么?说好的英雄救美呢!姑奶奶我要被鬼看上了!”

不知为何,荀久总觉得她在骂完以后,周围的空气似乎更加冰凝冷冽了,那种寒意,仿佛要浸透骨髓。

“不……是吧!真有鬼?”荀久颤着声音,后背抵在了柱子上,仿佛在漫无边际的洪流中抓到了一根救命的浮木,她轻轻舒了一口气,吞了吞口水,朝着冰床方向抖抖索索道:“那什么,白娘娘……哦不,小白……也不对,白三郎,我知道自己长得美,但是你我人鬼殊途,况且你还是女帝的男人,你若是强行看上我,你会遭天谴的。再说我初来异世,美男未泡,良人未挑……最重要的是,我得帮你报杀身之仇。嗯,就是这样。”

末了,她又补充,“我承认我是喜欢坏坏的男人,但是已经坏了的,譬如你这样的,我见了会全身发抖,所以你喜欢我这件事,我不允,你也不准来找我。”

荀久说完,四周又开始寂静了,似乎比刚才还要死寂。

大半夜的对着尸体说话,已经花光了荀久所有的勇气,感觉到周围越来越压抑沉闷的气氛,她拔腿就想摸黑跑。

“啪——”

黑暗中不知什么东西响了一下,下一瞬,自大殿门后开始,烛台渐次亮起,一直延伸到冰床方向。

荀久整个身子背对着冰床僵在原地,呼吸更加急促。

一种很想转身看看又怕看到恐怖东西的纠结感油然而生。

可转念一想,方才黑暗中那样容易下手的机会对方都无所动作,想来是被她那一番“肺腑之言”给感动了。

自我安慰了片刻,荀久决定回过头看看。

攥紧了袖子,她能明显感觉到手心里捏出来的冷汗,视线一点点挪动,终于沿着冰床往上。

然后,她彻底傻了。

盘坐在冰床上的男人,一身魆黑色、其上绣暗银曼陀罗的锦袖宽袍,领口束得尤为高,遮住了优美的脖颈和性感的锁骨,让人有一种很想亲手撕开领口扑倒他的冲动。

凉风微拂,烛光闪烁,他的容颜亦在融融火光里明灭不定,梦幻非常,仿若传说中三千年一开的优昙婆罗花刹那绽放,落在视觉中的每一个角度都是美到震撼的。

腹黑闷骚帝!扶笙?!

这逆天的转变让荀久惊落了下巴,回神时她很明显听到自己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这么说来,刚才烛台全部熄灭的时候躺在冰床上的人是扶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