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久随着徵义来到秦王府的时候,扶笙刚从朝中回来,四辕马车还停在大门外。

通体黑色,沉黑重锦帘上绣同色夔纹,阳光下看来,又泛着些许细碎银光,好似铺了星星点点的银粉。

整套车身以上等黑檀木打造,外观看来,并没有季府的华丽,却让人站在几丈开外就能感觉到无形中有一股压迫力迎面而来。

冷凝,冰凉,让人移动不得半分。

或者说,这种威慑力来源于车内的人本身。

帘幕被一只修长匀称的手挑开,露出里面一双幽邃的眸,仿若浸染了这世上最纯正的黑,琉璃般嵌在那一张精雕冰琢的面容上,尊贵高华中透着浓烈禁欲气息,贝甲被阳光折射出的色泽成了最晶亮的点缀。

这样的扶笙,高远让人不可攀附。

荀久再一次觉得自己虽然高踞马背上,却是在仰视他。

见到她,他分毫不觉得意外,眼波微漾一瞬后扬起嘴角似笑非笑,“季府二夫人可还尚在人世?”

这毒舌……

荀久替季府二夫人祷告三秒后蹙眉:“……你怀疑我的医术?”

眸光收回,帘幕放下,扶笙似乎不打算再多说一句,在车夫的伺候下打开车门下了马车。

今日的他一身冰蓝色锦袍,其上绣雅致竹叶暗纹,袖口压雪白滚边,清冷的颜色将他整个人的高冷气质又升华了一层,尤其是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眸,神秘而悠远,让人忍不住想钻进去一探究竟。

徵义已经下了马走过去抱拳一礼,“殿下……”

“你先进去。”扶笙冲他摆摆手。

纬纱下的徵义一怔,稍稍侧目凝了荀久一眼后大步进府。

这一动作太快,以至于荀久只感觉到他纬纱下传来那片刻的担忧眼神,却不知他为何担忧,甚至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

荀久目送着徵义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内,这才收回眼。

面前这个男人的气场过分强大,所以她并不准备下马,免得待会儿谈条件的时候输了气势。

思虑片刻,她仰着下颌居高临下睨着扶笙,直接道:“我要进宫!”

扶笙语气清淡,“本王并非你亲戚,你无须向我汇报。”

荀久:“……”

忍住想拍死他的冲动,她语气放软了几分,“前提是得由你亲自出面带我进宫。”

扶笙眉梢一挑,波澜不惊的面色却不变,“进宫替女皇陛下捏肩捶背?”

荀久:“……”

“唱小曲儿?”他又问。

荀久:“……”

她实在是无法想象那五只为何还能活到现在。

简直不能忍!

荀久决定不忍了,她冷哼道:“你别以为我是傻子,会像他们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

“说说看。”扶笙倚在侧壁上,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下文。

荀久咬咬牙,忿忿道:“若非我昨夜去了都统府,我还想不通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