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突如其来的碎声,终于让其乐融融的一桌人发现,被他们忽略的另一桌上,气氛似乎不怎么好。

“大师哥,你怎么醉成这样,”虽然岳灵珊不喜欢令狐冲的不正经,可是从小一起玩到大,心里对他还是很关心的。看着令狐冲猛给自己灌酒,岳灵珊跑过来拽下他的酒壶,“你别再喝了,大师哥。”

令狐冲爱喝酒却很少真正的醉过,可是酒入愁肠愁更愁,他这会是彻底的酩酊大醉,哪里还认得出是小师妹的声音,挥手推开扰人的小手,“别挡着我。”

令狐冲原本不是这么不洒脱的,可是遇上小师妹的事情,却由不得他不牵挂。却没想到他这一番举动却让岳灵珊更是觉得不好,眼见林平之的家人长辈都在看着,岳不群的脸上都显出不悦,岳灵珊只好像以往一样撒着娇威胁,“大师哥,你再喝我就不理你了。”

若是以往,岳灵珊一句娇嗔出来,令狐冲自然就哄住了,可是这一会,令狐冲只顾着眼前的酒壶,苦笑着嘴里念叨,“还是你好,还是你好,小师妹怎么都不理我了。”

令狐冲纠结的是岳灵珊态度的转变,他怎么会想到多了一个新师弟林平之,却让小师妹只会黏着自己的时光一去不返,张口闭口都是小林子。甚至,甚至那晚他听说小师妹病了,偷下思过崖想去探望她,却听见柴房里岳灵珊的一句,“我只是拿他当哥哥看待。”

只是当哥哥,只是当哥哥……我不要做你哥哥。令狐冲满心苦涩,仰头又灌了一口酒。

可是在岳灵珊看来,疼她的大师哥怎么变得如此不可理喻,她本来就是要被人哄着宠着,怎么会有耐心去哄别人,心里生气,一跺脚扭身跑了出去。

“师姐。”林平之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令狐冲,犹豫该不该追出去。王老爷子却在旁边开口,“平之,还不快追回岳姑娘,她对这里又不熟悉。”

“是,外公。”林平之又看了一眼令狐冲,起身去追岳灵珊。

“大师兄!”英白罗急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令狐冲却丢了酒壶,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师姐,师姐,你别生气了。”林平之拽住岳灵珊的衣袖劝道,岳灵珊甩开他的手,嘟着嘴满脸不高兴,“大师哥以前不是这样的,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

林平之看着岳灵珊,他知道她是真不晓得,他知道却不能说,“大师兄或许是心情不好,你别怪他了。”

“小林子,还是你好,”岳灵珊想想也对,自从剑宗的人上华山挑衅,大师哥受了内伤,自己偷偷拿爹的紫霞秘籍给大师哥想要治好他的内伤,却不想大师哥为了不偷练心法,不小心误杀了陆猴儿。爹念在大师哥无心之失,罚他在思过崖面壁。

就是这么一去之后,大师哥再回来好像就变的怪怪的,或许还是对陆猴儿的死无法释怀吧。这么想想,岳灵珊也不怪令狐冲的态度了,又高兴的拉着林平之说道,“难得来一次洛阳,我们去逛集市好不好。”

林平之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家破人亡,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其实没有什么心情去迁就小妹妹一样任性活泼的岳灵珊。可是……他现在寄人篱下,他要报仇,就不得不借助师父的教导,学好武功。华山剑法讲究循序渐进,所以林平之心心念念的还是家传的辟邪剑谱。

“小林子,你在想什么?”岳灵珊发觉林平之的走神,摇了摇他的手臂。

“没什么,你想去我就陪你去。”林平之很好的掩藏了自己的情绪,微微笑着说。

江南繁华,尤其是临近牡丹盛会,街上比平时热闹多了,岳灵珊久居华山,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新奇有趣,一路走走停停左顾右盼,林平之只是静静的跟在后面。

“小林子,你看这个东西很有趣耶。”岳灵珊突然被一道彩虹吸引了注意力。

一个打磨光滑的三面透明琉璃挂在架子上,阳光透过它映在一段白色的丝绸上,七彩夺目,煞是好看,就跟把天上的彩虹采摘到了凡间似的。

“确实很神奇。”林平之也是头一次见这种稀奇的东西,居然可以照出彩虹。

“我们买下来吧。”岳灵珊说着便朝挂着的三面琉璃伸出手。

“三棱镜?”

伴着一声惊讶的自语,一只手先于岳灵珊把那个琉璃拿了下来。田伯光拿着琉璃递到林逸面前,“喜欢就拿上。”

“这是我先看到的,”被人捷足先登,岳灵珊不乐意的出言。

田伯光才懒得管是不是她先看到的,抱着双臂笑得无赖,“你看上又如何,大街上看见的人多了,”说着从怀里掏出银子丢在摊子上,“大爷我先付了钱的。”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无礼啊。”岳灵珊听过万里独行的名声,却跟眼前的人对不上号。她见惯了翩翩君子,哪个对她不都是包容礼遇的,还从来没见过如田伯光这般不讲理的人。

“岳姑娘……”林逸先认出了岳灵珊,那天在刘正风府前令狐冲昏过去了,岳灵珊没顾上看别的人,可是林逸见过她。还好时间不久,林逸还想得起来。

“你是?”岳灵珊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尼姑,“恒山派的小师父吧。”

“我是定逸师太门下弟子仪琳,”林逸拿过田伯光手里的琉璃递给岳灵珊,“这个给你吧,是你先看到的。”其实林逸只是好奇在这里见到三棱镜,却没有想要的冲动,毕竟这种东西在那个时代是小孩子的玩意。

林逸这么做,反倒让岳灵珊有点不好意思了,抿了抿嘴,看着那琉璃透着渴望,却没有立即接过,而是好奇的问道,“仪琳小师父,你怎么会跟这种人在一起。”一个尼姑跟一个大男人一起上路,不讲究避嫌吗?

“小姑娘,你管的太宽了吧,”林逸还没说话,田伯光就有点不高兴了,眼珠一转张口就道,“莫非是怪在下嫌你不如小师父花容月貌,所以不看你而心生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