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后欧子熹直接做中饭去了,昨天在外面吃的那顿两个人都没吃饱,早上也只是在街边随便买了两个包子,何况今天还要负责那三个招来的工人的饭食,于是这顿欧子熹便决定多做一些,原本他对陆璟年花大价钱请人的行径还颇有怨言,但是今天被三叔爷这么一数落,加上和王村长那已经彻底没了脸,又突然觉得,有人给他看着药田,他反倒更放心一些。

陆璟年无所事事,也跟着他去了厨房打下手,不过他做的活也只能是给欧子熹洗菜递碗递筷子顺带刷锅,连切菜这样看似简单的活他也是做不了的,刀工不行,切出来的菜不是过薄就是过厚卖相不行做起来还入不了味,他试了两下,欧子熹就嫌弃地让之一边待着去了。

欧子熹今日做的三道菜都是家常小菜,一个是辣椒炒肉,翠绿的新鲜尖辣椒还淌着露水,是隔壁的隔壁的小王婶子今早才从地里摘下来送过来的,猪肉精中带肥,切成薄薄一片方便入味,在锅里放油将葱蒜姜和挑出来的略肥一些的肉先炒香,再倒入瘦肉和切开的辣椒一块大火翻炒,加调味酱,很快,一道简单却香气四溢的辣椒炒肉就出了锅。

陆璟年尝了一筷子,肉香嫩又入味,辣味适中,确实是下饭的绝佳菜品。

“你做这个菜之前不要先把肉勾芡和腌制的?”

欧子熹摇了摇头:“弄得越复杂越不是那个味,做这个菜的关键掌握火候不用你说的勾芡和腌制也能让味道进去且肉不会老。”

第二道菜是麻婆豆腐,豆腐是欧子熹自己做的,嫩白细软,口感极好,前道菜多出来的一点肉打细之后炼好成肉末,色泽金黄红酥,用的豆瓣也是他亲手熬制而成,红油鲜辣而香,炖出来的豆腐再洒上新鲜的葱花,鲜嫩翠绿,红白相宜,色味俱鲜,肉末更是一颗颗一粒粒,入口就酥,沾牙就化,即使不吃,光闻着这香味也足够叫人食指大动。

“好香~”陆璟年由衷叹道。

欧子熹解释道:“做麻婆豆腐用牛肉末是最好吃的,不过之前那道菜是猪肉,猪肉性寒,牛肉气味甘温,同食一温一寒性味有抵触,最好是不要一起吃。”

陆璟年点了点头,这么多的讲究他是不知道的,不过就是觉得用猪肉做其实已经够好吃的了,也多赖小大夫手艺好。

最后一道菜,更是简单的清炒白菜,菜选的是梗色白、体粗捏上去紧实不软的新鲜白菜,用手一片一片撕下,先炒梗,八成熟之后再加入菜叶一起翻炒,用的是肥肉榨的猪油,更香一些,菜没有在锅里炒太久,几下之后就起了锅,清脆爽口还带着淡淡的鲜甜味。

因为吃的人多,每一样菜分量都是十足,之后欧子熹又打了个简单的家乡蛋汤,与陆璟年道:“我先去送饭菜了,你看着那砂锅,我熬了下午喝的汤,再过个十分钟你把火关小一些。”

欧子熹先把饭菜给住后山的三个工人送了去,陆璟年揭开锅盖,是给他补身体的八珍肚鸡汤,据欧子熹说,里头有黄母鸡、猪肚、鱼肚、猪肉、和猪杂骨,还加了党参、云苓、白术、白芍、当归、熟地、炙甘草和川芎等八味药,说是补血养气的药膳汤,淡淡的药味扑鼻而来,汤呈金黄色,非常诱人,虽然还没有熬好,陆璟年想着反正是给自己吃的,便就拿了筷子偷偷尝了一口,肉的味道很鲜美,汤汁则是微苦带甜,其实还是很香醇的。

欧子熹送完饭菜回来,就见他又在偷吃,无奈摇了摇头,心想着这人以前怕是日子过得不太好吧?要不怎么会如此贪吃。

当然了如果让小大夫知道某人其实本是省城首富家里出生的大少爷,估计又得怀疑他是他爹妈捡来的,家里克扣了他了。

陆璟年有些尴尬地冲他笑了笑:“饭菜都送过去了?”

欧子熹点头:“我们也赶紧吃饭吧,我跟他们说好了,一个小时之后开始干活,一会儿我去田里教他们怎么收那些三七。”

陆璟年却笑了起来,问他:“小大夫,你做菜的手艺这么好,又通中药医理,干脆去城里开个药膳馆如何?生意肯定会好的。”

欧子熹听罢,想了想,回他:“那我药田里的药怎么办?”

“请人打理啊。”

“……还是算了吧,我比较喜欢这里。”

他这么说陆璟年也无话可说,虽然他是一点都不觉得这个村子有什么好的,民风又不朴实尽是刁民,离城里又远,不过小大夫本就想法跟一般人不一样,求的也只是三餐温饱与世无争,似乎对赚大钱根本没多少兴趣,他也只是提个建议,也不能勉强他什么。

到了下午,陆璟年又跟着欧子熹去了药田里,看他仔细和那三个工人讲解三七采挖的要领,三个人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汉子,虽然以前从来没挖过药,但是地里的活也是从小干到大的,欧子熹看他们上手很快,也确实没有把药给再弄坏了,便也就松了口。

当然虽然陆璟年劝他不要亲自下田,欧子熹却依旧是闲不下来,那几亩被毁了的地,还是坚持要亲自动手亲力亲为地收拾。

陆璟年腿脚不方便,昨天蹲下来帮欧子熹做了几个小时的活就觉得难受,这会儿干脆也就不难为自己了,只站在一旁看着,顺便跟他搭起了话:“小大夫,前边那座荒山也是你们村的吗?”

欧子熹抬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正前方不远处确实有座山,两处起伏的山头,还要趟过一条小河才能到,没有这边的后山高和陡峭,面积似乎大一些,看着却是光秃秃的荒无人烟。

欧子熹瞥了一眼就又低下了头继续手里的活,随口回答他:“左边那座山头是给村子里埋人用的,虎头就葬在那里,我父亲也葬在那山上。”

“右边的呢?”

“荒山。”

太阳落山之前,王村长再次找了过来,欧子熹在药田里干活没注意到,倒是坐在田边打瞌睡的陆璟年先看到了人,看他踟蹰不前一直在犹豫,最后笑了笑,好心地起身朝他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