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声响起的时候,床上的男人睁开眼,看一眼披着雨水进门来的欧子熹,问他:“你去哪了?”

“田里。”欧子熹随口答道,走到桌边去倒水喝。

“你种田?”对方怀疑看他,似乎是对欧子熹这样生得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和地里种田的农民完全联系不到一块去。

“种药草。”欧子熹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淡然回话。

对这一点,其实已经有不少人对他产生过同样的怀疑,他无论严寒酷暑终日在药田里伺弄那些药草看上去竟还像个白面书生一般,确实很难叫人信服,当然他也懒得跟人解释就是了,他就是天生体质这样,怎么晒都晒不黑。

“外头下雨了?”

欧子熹额前一缕发丝贴着他的眉毛上方,有些滑稽又很好玩,男人看着嘴角就上扬了起来。

“嗯。”

对他的冷淡,男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他被捡来已经有两天了,欧子熹一直对他是这副不咸不淡的态度,但是他也知道欧子熹人不坏,就只是不喜欢说话而已。

没有去在意他在想什么,欧子熹把炉子上的锅端上桌,顺口问他:“你有想起来什么吗?”

男人失笑,这两天,他和自己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一句了:“没有,还是什么都不记得。”

欧子熹怀疑看他,男人见他眼里满是不相信的探究,问道:“怎么了?”

“通常说来失忆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部分失忆只是丢失某一段时间的记忆而已,而不会像你这样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要么就是彻彻底底的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也包括怎么说话怎么走路,甚至会出现智力倒退,而你,显然两种情况都不属于。”

欧子熹的眼神很锐利,直视着床上的男人,对方眼里有一闪而逝的尴尬,随即又笑了:“你也说是通常说来,也许还有第三种可能呢。”

欧子熹知道从他嘴里听不到真话,便也就不再搭理他,小心翼翼地把砂锅里的粥倒进瓷碗里,端到了男人面前去,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接过去。

男人一看笑了:“跟昨天的似乎不一样?”

“你不是说白米粥没味道吃不下去?这是鸡丝粥,还加了点东西进去。”欧子熹淡定解释道。

对方笑着接过,就说欧子熹是个好人吧,虽然面上看起来对他不欢迎,却也还是记着顾着他的情绪甚至满足他这个没有什么自觉的寄人篱下的客人。

淡淡的鲜香味扑鼻而来,青花瓷碗里是熬得烂熟的白米粥,细嫩的鸡丝肉夹杂期间,上面还洒了一小撮的绿油油的葱花,白绿相间的颜色煞是好看。

男人用勺子舀了舀,见还有些细碎的晶莹的看着像是果肉的东西点缀其中,疑惑看向了欧子熹。

“切碎了的龙眼肉,”欧子熹耐着性子解答他的疑惑:“加了龙眼肉和一点白芍进去一块熬,这两样都是补血的对你身体恢复有好处,不过白芍有些苦,没有加多少,龙眼是带甜味的,正好可以相抵了。”

“谢了。”

男人尝了一口,粥的味道很香醇,其实他昨天跟欧子熹说白米粥吃不下去也是故意为难他,也许是他的米要比别处好,又也许是他熬粥的手艺高超,就算是清粥吃起来也很香,如今再搭配味鲜而不油腻的鸡汤,还有那龙眼肉也泛着些许甜味却又不会过了头恰好的遮掉了白芍的苦,实在是很好吃,怕是他以前都从来没有吃过这样香甜不带任何化学添加剂的粥。

于是他胃口大开,不多时一锅粥就已经见了底,等到最后一口下了肚才想起来欧子熹似乎还没有吃过东西……

“我已经吃过了。”

欧子熹对他半点不把自己当客人的举动似乎并不介意,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倒是收拾起了他用过的碗筷。

男人看着他的动作,好奇问他:“你那煮粥的锅子,不会和熬药的是一个锅吧?”

欧子熹瞥他一眼,对他这种毫无厘头的话连回答的兴趣都没有。

男人见他还是不搭理自己,无奈只得转开了话题:“我想洗澡,全身脏得难受,你这里有没有热水?能不能让我洗个澡换身衣服?”

欧子熹问他:“你脚不能走,要怎么洗?”

“……”

男人想说你帮我吧,转念想到很可能因为这一句话被对方直接拿扫把轰出去,想想便也还是算了,最后也只能作罢了。

却也不甘心就这么闭了嘴,于是又继续聒噪欧子熹:“我看你又给我上药炖药又做药膳的,你是医生?”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