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郑阳是一个喜剧中的反派,那么他刚才所说的一番话就很有可能变成“你叫啊,叫啊,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之类的,虽然意思都一样,但是从格调上来讲就高了很多。

顾雨还不至于真的直接大喊救命,要是将这些人逼急了就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到,那就更麻烦了。

怎么办?

用防狼喷雾吗?

当然不行,或者说没用,虽然顾雨身上确实带着防狼喷雾,但对这种人数的情景没有任何作用。

“这可不行啊,这位几位小姐,如果刚才你们答应了我们的联谊的邀请,那么我们自然会好生对待三位,但现在恐怕不行了……因为我们这时候的人数这么多……对你们来说会是怎样的对待就说不清楚了。”

郑阳说着,脸上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带着深长意味的笑容。

深谙他的话中所指,周围的男人们都哄笑了起来,同时眼睛还不安分地在三个女孩身上移动,顾雨能够感受到那种像是舔舐般下流的目光不住地在她露在衣着之外的皮肤上,一种嫌恶的感觉在顾雨胸腔中回荡着。

顾雨一个普通的高中女生哪里见到过这种阵仗,那些颇具侵略性的目光和粗犷的笑声都使她的两脚有些发软了,怯怯地拉了拉白泠的衣袖,顾雨小声道:“白泠……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察觉到顾雨说话时稍稍带有的颤音,以及小幅度、像是竭力压制着的、害怕地正在发抖的身体,白泠轻轻握住了顾雨因为害怕而泛凉的手,轻声回道:

“没事的。”

那种语气,并非是安慰,而更像是在陈述着一个事实,虽然轻柔,却让人莫名地心安,而且,从手心处传来的白泠的温度,也让顾雨心中的惧意褪去了一些。

因为顾雨先前想要接着白泠身体的遮挡来打手机而来到了白泠的身后,两人现在是背对着的状态,而小玲也背对着顾雨,所以注意力还在眼前那个郑阳身上的顾雨看不到她们的表情,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就算她看到了也不会相信自己看到的。

因为白泠……与其说她是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倒不如说她现在只是单纯地等待着好戏开场的表情,脸上带着的,是期待着什么的笑意,或者说狡黠可爱的奸笑。

至于小玲……额……只能说她受古风影响太深了,从一开始到现在,无论是顾雨的举动还是那些男人的哄笑,亦或是令所有女性都心生厌恶的视线,她都没有任何表示。总之,就是一脸平淡,就像走在路上然后见到了几只蚂蚁那种淡定的神情。

“哼……”

郑阳冷笑一声,在顾雨那强装镇定的、敌视的目光注视中走了过去,走到了顾雨的近前。

看着顾雨那明明很害怕,害怕得要牵着同伴的手才能站稳,却依旧顽强地用不让自己看起来弱势的目光瞪着自己的样子,郑阳脸上露出了一个恶趣味的笑容。

这种女人是很有意思的,姣好的容貌暂且不论,将她那看似强韧的外壳强行剥开,欣赏着逐渐崩溃的意志,以及在那之后呈现出表面的柔弱,将本不属于那的颜色用蛮力染上的光景,对于渴望征服感的雄性来说可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处理后续问题的方法并不难想,无非就是照相或是留下视觉资料作为威胁的资本,实施他们最擅长的恐吓,再来就是打点打点关系。这些几乎已经被用到旧了的手段,对于学生这个群体,对于普通家庭,以及对于他们作为流氓的身份来说,无疑是最直接简单而有效的,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说到底,这些不正是他们平日间习以为常的事情而已吗?

连被称为负担的处理都算不上……不是吗?

几乎已经在脑中描绘出了自己一行人在翻云覆雨之后,再次逍遥法外的美好景象,郑阳脸上的笑意更甚,向着顾雨身上某一处伸去的手都已经开始得意地做出了某种文字不可描述的动作……

然而……

郑阳的手还是在距离顾雨的身体几寸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可以看到,那只手的手腕处,一把小刀整个没入了他的皮肤,只留下一只刀柄露在外面,刀尖从手腕的另一边透出。

“啊啊啊——”

夹杂着释放自我……也就是宣泄内心突然出现的各种各样的情绪,顺便用呐喊转移注意力让自己觉得不那么痛,郑阳捂着自己的右手,跪在地上不住地哀嚎着。

包括顾雨在内的在场人员都惊呆了(不包括白泠和小玲就是了),那些在社会定义上是无业游民的男人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发生了什么事?!”的文字。

“给我滚开。”

一声中气十足的喝声从人群中响起,随后人群被分开,一群看起来更不好相处的人从被分开的路中行出。

带头的,是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中年人,除了跟在身后那十几个看起来能够一个打十个的人之外,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年龄和他差不多的中年人,只是那人的身材看着比较精瘦,而且穿着也不同,那人身上的是一件厨师装,头上还戴着一顶像是糕点师用的白色高帽。

违和感是一方面,使这个“厨师”比西装大叔更加引人注意的是,一把寿司刀正在他的手中舞动着,翻滚着,回旋着,但即使是在那人迈动着前进的脚步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的动摇,平稳而灵巧,刀像是轻舞着的金属蝴蝶一般。时不时还环绕着他的手腕绕转一圈,但却没有丝毫要割伤那人的迹象。

毫无疑问,刚才那像是小李飞刀一样的那一下就是这位搞出来的。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世风日下、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你们打算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