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让我意外了。”

古风躺在宽大而雪白的床单,神色凝重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那是一盏非常华丽的意大利水晶吊灯,造型精致,光线透过那剔透的水晶折射出各式各样的光辉,一定程度上给这个本身就相当匠心独具的房间增添了梦幻般的视感。

确实是能够让人惊异不已的布局,但古风口中的意外自然不可能是指这些。

“明明是无论怎么看都是衰败到了极点的没落家族,没想到那些早就该入土的老家伙居然还惦记着,真是让人困扰。”古风自言自语着,身上依旧是那件和荒耶战斗过后的制服,虽然是专门为战斗设计的,但似乎还是承受不住那两人的战况,此时已经显得有点破破烂烂了。穿着这件黑色的制服的古风看起来真的有点落魄,倒是和他口中的“没落”挺相配的。

整整一个国家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阴阳师的家族,就连这个以陆地面积来考虑只能算是小国的岛国,其内的阴阳世家也不止两手之数,更不用说古风的国家。阴阳世家并不一定会像是荒耶的家族有这样的规模,这个家族即使放在古风的国家来衡量也是举重若轻的存在。在古风的国家里,自然不乏和这个家族同等的存在,而且除此之外也有不少零散的小家族,就小城市而言,基本是一个家族承担着对这个城市的管理工作。但是也有例外的,有些人手不足的家族会三三两两地共同管理一个城市,一些主要城市也会出现复数的大家族的情况。

至于古风那个家族……算是例外中的例外了。抛却这个奇怪的家族突然崛起又突然衰落的过往暂且不论,如今这个家族唯一的后人居然独自一人就承担了一个家族才能完成的工作,这个奇怪的家族即使是在这个奇怪的行业里也算是异类了,会有家族对这个“异类”感兴趣也不是什么值得稀罕的事情。

古风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看起来像是一个疲惫不堪的下班族。

刚才和“狛”稍微发泄一样地对喷了几十秒,石狮也解答了古风的疑问,但是,在古风心中,疑惑也好,焦虑也罢,都没有得到什么缓解。古风从被子里把陷进去的脸往后仰起,然后侧过脸重新趴回到被子上,用与床的平面相平行的视线往床边看去。倒不是因为那里有什么他想看的东西,只是他单纯地想摆出这样的姿势而已,或许这样可以让他更方便地想事情也不一定。

大意了……

古风这样想着,最近这几年都没有在自己管理的城市里发现过外来的灵能力者,这让他有点松懈了,甚至产生了“或许那些家族已经彻底将自己忘到了脑后”的想法,毕竟能躲过古风的“视线”进入他的城市的人并不多,除非是像荒耶或者夜雁这样的存在,考虑到没有哪一个家族会如此不知轻重地派出自家的王牌干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古风会因此觉得“已经没有家族会特地跑来监视他”也是从常识出发得出的结论,事实也确实如此。

其他的家族确实是放弃了对古风这家伙的监视,毕竟有不成文的规定,其他家族是不能在没获得城市管理者的肯首的情况下随意干涉这座城市的,而且,他们放弃监视的原因还不止如此,否则他们从一开始就不会派人到那座城市了。因为直到几年前还好,古氏族对于他们的举动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任自由,“几年前”之后的时间就不是这种情况了,就和古风最开始发现总藤一行人的时候的说法一样,他们派到那座城市的人都被打成了重伤然后被扔了出来。对于要脸要皮的阴阳世家来说,这种行为无异于打脸,这怎么行呢?他们肯定是要找回场子的,所以很嚣张地派出了更多的人手到古风的城市,然后再次都被揍成了重伤,之后再派出更多的人,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这种现象就被杜绝了……因为无论派出的人数有多少,结果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被打成重伤回来传话的人数越来越多了而已。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对这个家族已经不感兴趣了,即使关注的程度已经不如这个家族最初崛起的时候,但他们对这个家族的兴趣是有增无减,无论是这个家族为何而衰败,还是这个家族的“力量”究竟为何。所以,能够在不被古风揍的合理理由下,他们还是很乐意派人过来围观以弄清古风实力的,甚至这些人里面不乏家族的翘楚。至于那些在古风看来就是闲得蛋疼的家族为什么会知道古风在这个鬼地方,以及前来围观的人数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除了那些家族本身的因素之外,古风用屁股想也知道这个家族肯定又干了什么破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出了什么应对的方法,还是单纯地又像之前一样放弃了思考,古风在床上无力地滚了几圈之后,毫无意外地滚到了床边,没有直接滚到地面上摔死这家伙还真是老天没长眼睛啊。起身走到了门外,一个黑色的纸袋子静静地立在这家伙的房门旁,不用多说,这自然是总藤大叔特地送过来的。古风表情淡定地拎着纸袋子的两根绳子将其提起,然后转身回房间。说起来,这个袋子其实在古风漫无目的地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溜达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货不在那个时候就将它带回房间而已。

至于袋子里的内容物是什么……也没有么好疑惑的,只是替换的狩衣而已。

按照惯例,这个家伙估计是准备洗洗睡了。

这家伙知道的事情很多,但是不知道的肯定更多,比方说,在他擅离职守了将近一个月之后的今天,那座叫酆都的城市终于出了一点比较大的事。

古风和荒耶的比赛开始的两个小时之前,酆都某个地区的某座高级公寓的某个房间里。

一个将黑色长发扎成双马尾的女孩一如既往地躺在长沙发上看着电视机屏幕上正在热播的一部电视剧,看着那演技让人难以评论的俊男美女在玻璃镜面的另一边疯狂飙戏,女孩突然想起什么,然后有点庸惰地开口了:“我说啊……”

“你说,我在听。”

女孩所在沙发斜后方大概三米远的地方,那里有一张单人的真皮沙发,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沙发上坐着的那个戴着银丝眼镜的男人,他坐着的沙发的左侧还靠着一根拐杖,他的左腿理所当然地打着白花花的石膏。话说这家伙上次出场的时候好像还没有打石膏吧,这家伙难道又干了什么吗?

说起来,这货手上还捧着一本黑色封装的牛皮书看得津津有味,认真看书的男人据说是非常有魅力的,如果那个男人不是像这个家伙一样,捧着一本封面上印刷着“如何与智障相处”字样的书的话呢。

“室长……”女孩只是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似乎就失去了兴趣,尝试继续说道。

“叫我欧尼酱就好。”这个戴着银边眼镜,看起来很精英的室长毫无意义地打断了自己的室员的报告。

“我觉得你如果不赶快把你手上那东西收起来的话,你的拐杖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换新的了,还会是两根。”直接忽视了自己的上司的发言,女孩直言不讳地指出了致命的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