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的疼痛再次袭来,楚玉的眼睛,茫然而无神,她咬了咬嘴唇,勉强清明了片刻,断断续续地问:“黎子轩…轩,我…我会不会,会不会死?”

“傻瓜玉儿,有我在此,怎会让你死!”黎子轩使劲眨掉眼眶中的泪水,努力扯开嘴角,笑看着楚玉。

熟悉的目光,熟稔的语气,即使容貌变了,可她还是她,是他埋藏心底的那个她!

上苍还是待他不薄,终于让他找到了她,他一定不会辜负上苍的这份厚爱,一定会好好爱她的,有他在,又怎会轻易让她死?

黎子轩将楚玉轻放在冷睿怀中,他迅速摸出随身携带的针灸包,又自怀里掏出一个纯白色的瓷瓶,拔开瓶塞后,立刻便能闻到一股馨香袭来。

这瓷瓶里装的,可是他仅有的两颗救命良药,是他上次替顺德帝治病时,从东虢国皇宫搜罗了不少极难得的珍稀药材,精心熬制而成的。

冷睿的嘴唇几无血色,整个后背那深可见骨的伤,黎子轩想当作看不见都难,他想起上次楚玉性命垂危时,同样是冷睿救的她,这一次,楚玉挺着大肚子,武功被封,浑身上下的伤口也都不是很严重,而观冷睿却几乎去了半条命,想来,冷睿是在拿命护她。

他本是冷心冷情的杀手,这样一个冷酷的人,为何会如此相护一个没有关系的女人,方才他情急之下的胡言乱语,明确地给了黎子轩答案。

黎子轩不由心中暗叹,果然,这个叫作楚玉的女人,是那些优秀儿郎的克星,遇上她,石头都会被融化,何况只是一个杀手的心呢。

连冷睿这种人都会沦陷在楚玉的柔情中,他这样的男人,恋上她,深爱她,想要争夺她,也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黎子轩释然了。

他将那两粒救命良药中的一粒,喂进了楚玉的嘴里,剩下的那一颗,他毫不犹豫地给了冷睿,轻巧地说:“治伤要紧,玉儿有我。”

他是一个大夫,治病救人是本能。即使,这人极有可能是他的情敌,即使,有可能不到片刻狼群来袭,他受伤至性命垂危到也需要这颗救命良药,但是,这一刻,最需要这颗药的是冷睿。

黎子轩给的坦然大气,冷睿却接的犹犹豫豫。

他虽然不懂医术,不过,这颗药散发出来的特殊香味,其中几种珍稀药材的味道,冷睿还是嗅得出来的,并能由此判断出其相应的价值,尤其,这药只有两颗,其中一颗,还是喂给楚玉吃了。

冷睿是一个心思极其敏锐的人,他并没有马上吃下运功疗伤,而是趁着黎子轩忧急地替楚玉扎针助产时,悄悄地将药瓶藏进了胸前的衣襟里。

“恶!”楚玉突然推开身前的黎子轩,张嘴吐出一大口血来,顿时吓得冷睿脸色惨白,更是紧张地大喊:“玉儿,玉儿!你怎么了?”

黎子轩连忙地扶过楚玉,轻轻地放进自己的怀里,用衣袖擦拭着楚玉嘴角的血渍,俊逸的脸上一片疼惜,自责道:“都怪我,我倒忘了,她的体内还有锁命情蛊,这般强行扎针助产,那情蛊自然会抵触了。玉儿,你觉得怎么样,胸口痛不痛?”

楚玉缓缓睁开迷蒙的眸子,看起来疼痛的感觉稍缓了些,可她仍然紧皱着眉头,听得有人相问,轻轻启唇,哑声说:“胸口?倒是不痛。不过,刚才那会儿,真的快疼死我了,呜呜,那种感觉,真的是,真的是太痛苦了!”

黎子轩虽然医术了得,可他从未替人接生过,对于女人生孩子这种事,他也只是在族内的许多医书上见过描述,那些应对之策,他虽熟记于心,却从未实施过。

方才,他是凭着一股激动之情,顺着记忆中的针法扎下去的,现在见楚玉面色缓和了,以为是那颗灵药起了效果,这才稍松了口气,抬袖轻拭额角的汗水。

“玉儿,你不要说话,先休息会儿,蓄养体力,一会儿阵痛的时候…”

“啊!来啦来啦!黎子轩,我好痛啊,啊!”

突然而起的尖锐女声,不止是吓到了共同搂着楚玉的黎子轩和冷睿,同时也吓得闭目休息的迷戈,瞬间睁开了眼睛,一见楚玉又开始搂着肚子痛苦地嘶喊着,不由有些烦躁,抬目远望,只见,不知何时,四周竟然再次围上了大片的雪狼。

那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在夜色中,更加闪亮,即使相隔那么远,那狼眼中的贪婪与渴望,迷戈还是看得极其分明。

暗一早在到来之初,听冷睿说楚玉要生孩子时,已然命令跟来的侍卫们四散开来,远远地围成一圈,背对着他们的方向,守护着楚玉。

他离迷戈的距离并不远,对迷戈其人的身份,他一直是知道的。早在见识到迷戈的高强武功和狠厉的杀伐之气时,暗一就已经对他更加戒备了,此时,觉察到迷戈气息地波动,他本能地回头望了一眼。

原本,迷戈虏劫了楚玉,他们是敌人,照他家主子的吩咐,必定是要迷戈人头落地的。

只是,此刻,形势危急,他们暂时还不能与迷戈自相残杀,须得先消灭掉远处那些闪烁着凶猛眼神的恶狼们才行。

暗一暗沉的目光,再次望了一眼迷戈的侧脸,顺着他的视线同样望向远处的狼群。

只见,那些雪狼们,因为楚玉痛苦地哭喊声,而难耐地在雪地上刨着前肢,不时甩动着脑袋,发出异样的狼吼声。

这些畜生们究竟能忍耐多久,他们不得而知,不过,暗一知道,只要有一匹狼因为忍耐不住而冲过来,立刻便能引发许多雪狼相随。

若是楚玉处在生孩子的紧急关头,却恰好碰到这样的一幕,即使神医在身边,也是很危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