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睿没有发现,他因为心虚和紧张,气息在一瞬间变得紊乱,额头更是快速凝结出细密的汗珠。

萧忆月听着耳畔边冷睿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以为她坐靠在冷睿的怀里,因而加重了冷睿的伤势,不由努力撑起身体,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怀抱。

一番扯动之下,不止是她肩头的伤口裂开了,腹部更是再次抽痛了一下。

“咝!”萧忆月忍不住呲牙咧嘴地痛呼出声,惊得冷睿连连追问。

“冷大哥,我没事。刚才,嗯,刚才不小心扯到伤口了…”萧忆月望着冷睿苍白憔悴的面容上,那毫不掩饰的担忧之意,深感歉然。

她知道,冷睿将她捞进怀里重新坐好,一定也扯得他后背的伤口流血了,只不过,他蓄意轻压着她的两手,不让她有伸到他后背去探查的机会。

越细看,萧忆月越觉得,冷睿的面容,十分熟悉。

“冷大哥,我们以前,是不是熟识之人?”

“为何,这么问?”

原来,她并没有想起所有的事情,之前,他的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

冷睿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又隐隐失落,俊逸的面容难掩苦涩之意。

她能记起薛泽昊,或许也已经记起唐逸清等人了。

他于她,终究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还是重伤她的敌人,这样的他,她又怎么会记在心底,又怎么会第一时间忆及呢?

“冷大哥,你有心事?”萧忆月趁着冷睿闪神之际,轻轻挣开一只手,打算给冷睿擦拭额头的细汗,发现手掌间净是血污,改用袖间一处干净的内衬,缓缓地替他擦去了额际的汗水。

冷睿僵着身体坐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受到的待遇。

萧忆月的手,在这张俊美冷酷的面容上移动,五指微伸半遮住了冷睿的大半边面容,只露出那双清冷孤寂的眼睛。

此时,这双眼眸,幽深如古井,里面的小小人影是全部的她,她不由愣住了,仿佛被吸引住了一般,忘了移开目光。

迷戈一转头,恰好撞见了这一幕。

黑色劲装的男子,紧搂着身着艳丽锦袍的女子,年轻的男女,痴痴地相望着,二人间脉脉的温情、缠绵的情意,是这修罗场上最突兀的存在。

他和他的属下们,正在与凶恶的狼群,浴血奋战,他们二人竟然在卿卿我我!

迷戈怒了。

早先,萧忆月哧然说他是杀人狂,他不与她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一般计较。

狼有多凶残,她明明亲身体验过,几乎就要命丧狼口了,得亏他及时救了她,她不知感恩,还将屠杀雪狼的他,说成杀人狂!

他若不做杀人狂,她萧忆月早就葬身狼腹了,哪里还有命在这里骂他是杀人狂魔呀!

一个时辰之前,他还感动于,她即将身死,却对皇甫元烜念念不忘,仰天悲呼,唯愿来生再续前缘,不曾想,这才过了多久,她就依偎在陌生男子的怀中,与之打情骂俏,眉目传情。

这个黑衣劲装的男人,的确容颜俊美,是个值得女人一见倾心的人物。可是,她萧忆月也不拿镜子照照,她的容貌顶多算清秀而已,更何况,她腹中还怀着皇甫元烜的子嗣呢,怎么就学那些青楼女子魅惑男人了?

不,不是学的,这个女人的骨子里,一定就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见了长相俊美的男人,就喜欢犯花痴。

她这是露出本来面貌了!

哼,当初,他怎么就抓了她作人质呢,怎么没把皇甫元烜的儿子给抓来呢?

换成皇甫明康,一定引不来这个黑衣男人,更加不会让他有机会在这里耗费精力大杀狼群。

迷戈心里,十分鄙夷萧忆月,更是后悔跑来追踪他们了。

当他再次转身之时,眼见着萧忆月与冷睿仍然视线胶着在一起,且他们的身体相依,动作也变得更加亲昵了几分,恰好此时有几头雪狼扑了上来,迷戈特意背转过身,长鞭只顾着眼前的狼群,蓄意让那几只雪狼穿过了他的防线,直直扑向那对紧拥而坐的男女。

作为杀手的冷睿,从不轻易相信别人,尤其,迷戈还是虏劫萧忆月的人,他更加不会相信迷戈了。

身处在这样极度危险的环境里,稍不留神,他和萧忆月就会随时丧命,才刚发现,原来,他已经爱上了她,这样的他,更是时时刻刻紧绷着一根弦,随时做好准备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经过了约半个时辰地休整,他的内力勉强恢复了一些,几头雪狼扑来,他只手挥舞着索菱刺,在它们近身之前,便都结果了它们。

冷睿心中明白,这几头雪狼,是迷戈特意放过来试探他的,其用意何在,冷睿也很清楚,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将萧忆月交给迷戈的。

雪狼倒地之时,迷戈的身影,清晰地出现在冷睿的视线中。

只见,那个一身红色长袍的男人,正面朝着他们的方向,向后挥动着长鞭,而他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每一次长鞭挥出,照样能精准地杀死雪狼。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相交,一股熟悉的感觉,在彼此心头化开。

虽然二人手中所使的武器不同,但是,对方刚才所使用的招式,竟然一模一样。

简单而直接,毫无多余的招数,一击必中,全是冲着致命的伤口而去,角度刁钻,力度相当,就连武器刺入雪狼的深浅度也几乎一致。

他们,就像来自同一个师门,武功出自同一个师傅所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