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刻宁采臣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从出了兰若寺、再度返回人世间的这段经历便是他的梦,一场噩梦。

现在梦醒了,他又回到了兰若寺,回到了那间与倩相逢的厢房。

“你认得我了?”

宁采臣深深地凝视着傅清风,像是已经这样望了她一百年、一千年,他想要伸出手来抓住她的手,但是此刻他周身乏力,能得出话来已然是难能可贵。

“前辈的大名,放眼天下又有谁会不认得?”

傅清风并没有理解宁采臣目光中的情意,她还是个尚在闺中的女子,家教甚严的她国王并没有机会与男子多做接触,更别提感情经历了,后来家中遭遇巨变,她身负就父之责,而身边畏惧的一群家臣们对于她恪守礼度,就是半句越礼的话也不曾过。在男女之事上她几乎是一张白纸。

所以当下她只觉得宁采臣的目光如炬,应该是包含深意,但这深意究竟是什么她就不清楚了。

应该是一些不能落入外人耳中的深意吧?

傅清风这番猜测倒属歪打正着,宁采臣此时想要出口的话确实是不该有其他人听到。

“你们都先出去吧,把防卫工作做好!诸葛前辈很虚弱!不能再经波折了。”

傅清风挥退了自己的妹妹与家臣,独自留在堂屋中陪着宁采臣。

“‘诸葛前辈’……?”

宁采臣敏锐地觉察到了傅清风对于自己称呼上的异常,他挣扎着需要什么,但傅清风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前辈好好休息吧,您是想要找您的包袱吧?我把它放在这里了。”

她从宁采臣的身侧拿过一只包袱,她看过里面的东西,她觉得这只包袱中的东西对于宁采臣而言确实极为重要。

宁采臣晕倒在灌木之下的时候还死死地抓着这只包袱,在他被找到、带回来之后众人打开了包袱,其中有诸葛卧龙所著的《人间道》一部、诸葛卧龙的名牌一块、以及一幅画。

当时众人就惊呆了,诸葛卧龙的名牌乃是赤铜所造,天下皆知,此物做不得伪。更何况与此物一同出现的还有《人间道》一书,其中言语机锋皆是诸葛卧龙的手笔,但却绝不是世上留存的诸葛卧龙著作中的任何一部,想来是新作,而且观其书写方式显然是手写,且有删改痕迹,应是手稿。

拥有名牌,身边带着手稿,顿时宁采臣在众人的眼中从一个疯子升格到了旷世奇人——诸葛卧龙。

“啊……画……画……”

宁采臣道,他觉得还是得让傅清风看一看那幅画、那首诗。

他的脑子现在有些昏沉,虽然觉得傅清风对于他的称呼似乎有些不对,然而他并没有足够的气力纠正她。

他觉得只要傅清风看了那幅画便明都知道了。

“画?”

傅清风从包裹中取出了宁采臣的画卷,在宁采臣的示意下她将之展开。

“十里平湖霜满天,

寸寸青丝愁华年。

对月形单望相护,

只羡鸳鸯不羡仙。”

画卷上是一对你侬我侬的恋人,男的英俊、女的美艳,画卷上题着一首诗,傅清风自幼习武,而且时下‘女子无才便是德’之风盛行,她读书不多,无法对于这首诗做出什么评价。

她将诗念了一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你可看到了什么?”

宁采臣满怀期盼地问道。

“好画。”

傅清风答道。

“还有呢?”

宁采臣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