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叔颐轻轻地从树上滑下来。“郑老师找我呀,他在哪?你有问过山长,啊,不是郑老师是什么事情吗?都怪你们啦,老是喊他山长,我都快要跟着走了。这天好暗啊,是不是又要下雨了?”

“又要下雨啦,好讨厌啊。有什么不好的。以前的书院都是这么叫的嘛。老师你不觉得很有趣吗?”程立赶紧上前几步去扶她的手。

庄叔颐笑眯眯地依靠了他一下,轻盈地从树上跳了下来。“有趣归有趣,你不觉得你们这么叫的时候,郑老师很头疼吗?”

“没有吧。”学生时代就是有的,完全不会察言观色的人呢。虽然出了社会也有,但是还是象牙塔里比较多。

庄叔颐扶额。“你们也多少考虑下老师的心情啊。对了,郑老师在哪呀。”

“哦,对了对了,在报社里等您呢。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您呢。您慢点啊。等等我,等一下……”虽然都说女子的力气和精力在长大后就比不过男子,但是对于庄叔颐来说大概还有一点能赢的。

她跑得快啊,快得像一阵风,起码在学校里没有人追得上她呢。

程立到报社的时候,庄叔颐和郑教授早就谈完了。程立气喘吁吁地靠在门上,说。“老师,你是属兔子的吗?”

“那你是属乌龟的吗?也太慢了吧。”庄叔颐毫不客气地嘲笑道。“好啦,晚上到我家吃饭吧。我还叫了理查德他们,郑老师也说要来。因为比较远,所以留宿我家就好了。不用担心。对了,要来吗?”

“要。”程立果断地回答,然后犹豫着开口问道。“老师,我可不可以再带一个人来啊。”

“当然可以啊。这群小子东西也不收拾好就走了,看我下次逮到他们怎么叫他们哭出来。”舒老师恶狠狠的样子还真是可怕。“对了,是谁啊?”

“老师认识的。”看了老师那可怕的样子就算程立也不想打扫,也不敢随便走了。他一边帮忙收拾,一边回答道。“是陈元。还有,老师,他也想参加我们的报社,可以吗?”

这个名字一瞬间,像一根针刺破了鼓鼓的气球,把所有掩饰得好好的悲伤都泄露出来了。庄叔颐背对着程立,紧紧地捏住扫帚的柄,连手指刺痛也感觉不到。她拼尽全力压抑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他……也想来吗?”

“对啊。他,陈元好像很喜欢老师呢。不仅是因为老师救过他,他还觉得和老师一见如故呢。”程立不知道,自己的话在倾听者的心中激起了多大的浪花。

“一见如故,吗?”才不是呢。庄叔颐微笑着含住眼中的泪水。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根本没有睁开眼睛呢,那么小的一团被包裹在红色的包袱里,哭声像小猫一样,软乎乎的温暖极了。

有些缘分,不管分离多久,都会重新相遇的。

老天从不曾亏待过她啊。

“老师,晚上吃什么?”

“蛋清羊尾……不是,吃一锅炖吧。对了,你喜欢火腿吧,会放火腿炖哦。虽然不是你喜欢的金华火腿,但是云南的火腿也不错哦。对了,今年的月饼做火腿陷的吧。”庄叔颐仰着头,说着话,那些泪水慢慢地浸透眼睛,往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