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叔颐在永宁时也曾被家中人万般宠爱,不管是自己的阿爹阿娘,还是兄弟姐妹,都因为当年那场的事故而对她百般骄纵。

可以说,从那以后她便从一个没人注意的小透明变成了一个人见人爱的掌上明珠。只是过了这么多年,庄叔颐以为那件事的阴影早就消失,家人对她的那些爱意,是出自内心,而非是出自愧疚。

庄嘉楠那一日的话,给了庄叔颐当头一棒。但是庄叔颐没有想过遇见二婶婶的时候,会出现如此尴尬的局面。明明上一次……是了,她们最后一次见面时,庄叔颐毫不客气地揭露过她的内里。

当然那时候她都已经被逼进绝境,根本没想过自己还能活下来,再与她们好好坐下来探一探,自然是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内心藏的那些黑暗全都倾吐了。

但是回想起来,那个趾高气昂的自己简直是愚蠢到叫人不忍直视。不管大人们之间有多少交锋,至少她们对作为孩子的她,还是好的。

庄亚楠来家里的那一次,二婶婶和三婶婶还联手一块帮她出了一口气。庄叔颐觉得自己不该那么忘恩负义的。更何况那时候她如果不乖乖地嫁去郝家,最后受到伤害的就是她的堂姐妹了。

护女心切的婶婶们对她不怀好意,也是可以体谅的。毕竟她自己的阿娘为了她,也愿意为此牺牲别人和庄府的名誉。

世上的人心本就是偏的。

“二婶婶。”庄叔颐试图去修复她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很显然的,庄叔颐曾经的那些话语如同一颗颗钉子刺在了对方的心上,哪怕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依然不能叫对方释怀。

王佩芳看见她时,先是吃惊,接着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不见,只剩下生疏和冷漠。她连话也不肯应,只是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然后快速地走入人群里,从庄叔颐的眼前离开。

庄叔颐以为她还耿耿于怀,这是理所当然,无可指摘的。毕竟先选择伤害的是她,不是二婶婶。

但事实上。

“吓死我了。你妹妹怎么会把她也请来了。我的天,她真的还活着。”二婶婶王佩芳几乎是幽怨地说道。

“我说过了,你和阿爹出门的那天,她就来过了。”庄嘉楠也是压低了声音,还不住地往四周看,生怕那庄叔颐从旁边蹿出来。

这种举动她在永宁时可没少做,从屋顶上爬下来也是数不胜数。若不是后来搬出了庄府,庄嘉楠也不敢做什么谋划,否则被当场戳穿可不是什么好经历。

王佩芳连忙抚着自己的胸口,道。“幸好我不在。那个魔星,什么干不出来。你想想,那时候她才十岁啊,就会搞那些鬼心思了。没有那件事,她怎么可能有后来那么多的好东西。”

“阿娘,那是绿壳。她就是再人小鬼大,也不可能跟个绿壳合谋吧。”庄嘉楠还是有些理智的。那件事确实是偶然,也确实是庄叔颐的勇敢救下的他们。这一点不需要质疑。

“那个地窖那么隐秘,没有人带,怎么找得到。她又是最后一个进去的,谁知道里头有什么鬼?”王佩芳古怪地执着道。

说实话,不管别人怎么说,王佩芳一直觉得庄叔颐是生来讨债的。

生下来就是那么大的雪,永宁就没那么冷过。那样的天气,没有人看护,没有暖炉,连被子都被掀开了,这丫头竟然没有被冻死。不是来讨债的,哪能这么顽强地活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