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两个字总是给人一种浪漫的幻想。只是从舌齿之间流淌过,便有一种异样的梦幻感,好似一个轻飘飘的气球从蔚蓝澄澈的天空飞去一般。

庄叔颐坐在梳妆台前,用那把檀木梳子梳理自己的头发。“长了好多哦。头发是生长得这么快的东西吗?我从来都不知道。”

因为从前从没有剪过头发吧。庄叔颐不由地发笑。从前觉得那么重要,那么不可以缺少,那么不可以改变的东西,如今也已经习惯了呢。

她曾为别人穿过一次那红色的凤冠霞帔,是以这一次,她选择了完全不同的纯白。西式的婚纱,会和她相配吗?

庄叔颐换上衣服的时候,竟不敢抬头去看镜子中的自己。若是不相配呢?她会是那种很美的新娘吗?哪怕是她这样的人。

一生一次的婚礼,真希望是完美的。

大抵这是所有少女的梦想吧。

可是有时候总是世事难料,或是说天不遂人愿。明明清早的时候,还是六月难得的晴朗天气。来参加婚礼的人都夸那算日子的是个神算。

可是当扬波站起来,等待他的新娘时,天空便突然变了脸,墨汁打翻了整片天空,雨水不过是顷刻之间便变成了瓢泼大雨。

一时,连所有人的面孔也瞧不清了。

本来是要先去草坪上拍摄新娘和新郎的新婚照片。但是看来是泡汤了。婚礼的开场便是如此,真叫人感到沮丧。

庄伯庸也有一些沉闷起来。这个日子,她不知问过了多少的高能大德,不知向从前她不屑一顾的神佛祈求过多少次,只希望能给她心爱的小妹妹一个幸福的开场。

可是为什么,老天总是要给她如此沉闷的曲调呢,就好似不想要她幸福一般。为什么总是只为难她一个人呢!

庄叔颐从百般的纠结之中,还是选择没有看镜子,便下来了。

虽然为她装扮的大姐夸她如何的美丽动人,如何地像她们的阿娘,可是大抵是自卑惯了,庄叔颐总觉得那是骗人的。

头顶的鲜花,装饰的珠宝,繁复的白头纱,她小心地迈着步子,没有注意到任何的异样,只是在大姐的搀扶下一点一点地向台阶下走。

她小心翼翼地,万分期待地望向了世界的中心——她的阿年。

他会喜欢她这副模样吗?

他会喜欢她吗?

所有的答案,也许不需要语言,不过是他看见她时的那个眼神,便足够回答一切了。

“榴榴,你真美。”他惊艳的目光,已经在诉说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时,一遍又一遍地称赞道。

他眼中的光芒,比满月更皎洁,更明亮,更柔和,也更美好。

“看啊,新郎是个结巴,只会说这句话。”众人哄笑。雨季的沉闷感,还有挫折感,都被这新郎脸上的笑容所清扫一空了。

他笑得实在是太灿烂了,仿若是捡到了世界上最大的宝藏。不,此时的全世界在他的眼中已经完全虚化为了乌有,唯有他眼前的这一抹纯白,才是真实。

在被众人取笑之后,扬波的脸上一时变成了羞赧。可是这是多么可爱的笑容啊。然而不过是片刻,那笑容变为欣喜若狂的泪水。

那是他这一生中所得到的最好的礼物,不可替代的宝物,他活着的这性命啊。

“榴榴……谢谢你……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