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说热了一番话来,欢欢喜喜地啃了一桌子的残壳。酒也吃了好几壶,人人的脸上都带起了几分醉意。庄叔颐自知酒量浅,没敢多喝,但也面带红晕,有些晕乎。

“榴榴,你喝够了。吃酪吧。”杨波喝得最多,这群人是故意刁难他呢。郝博文现在可能不怎么和他计较,但是他们这帮做兄弟的可看不下去。

“她一个女人不喝酒算不得什么。你一个大老爷们不喝这酒可说不过去。”那个和程鑫勾肩搭背的少白小伙子,名叫孙本善,他自己嫌这名字不够硬气,非要叫人家唤他诨名孙霸王。

“霸王,你这话说得倒是到点子上了。喝!”这个捧着巴掌大的碗口,咕咚咚地倒了满满一碗,哐当砸在杨波的面前。

杨波也不含糊,一口气便喝了个干净,豪爽地将那酒碗倒扣在桌子上。“来,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说罢,他让那伙计搬了六坛酒,掀开那盖子,一人分一坛,他先干为敬。

郝博文看他喝起来了,也不甘示弱。他可不想叫人说他比不上郑杨波。虽然他对庄叔颐是真的不在意,但是不管怎么说,若是被杨波比下去了,他就真的是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众人一见到这场景,还能说什么呢。男人就是这般喜欢争强好胜,容不得人家说他不行。程鑫虽然知道这一坛子酒得要他半条命,他也不肯服输,举起那坛子,仰头便喝。

这场景立时就热闹起来了。庄叔颐连拦也懒得拦,在一旁抱着酪碗一勺勺地舀着吃。她还看热闹,起哄呢。“都民国了,还搞这么古老的比试,你们也太蠢了。喝呀,喲,程鑫你不行啦,来来,分你点酪解解酒。”

程鑫捂着嘴,直摆手。这家伙看热闹不嫌事大。不行了,他先去吐会。

然后这六七个大男人就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最后只剩下郝博文和杨波两个。跑堂的小二哥,搬酒坛子都快搬抽筋了,空坛子散落一地。

在他们俩这里酒和水似的,连眼睛也不眨地灌下去。郝博文脸上已经有了一些红晕,杨波则是跟没事人似的。

庄叔颐看看,这样下去可不像话。她从领桌老伯那里借了一根逗蛐蛐的稻草,好好地捉弄了一番两个倔脾气的大男孩。

“阿嚏!阿嚏!榴榴,你做什么?”杨波差点一口酒喷了出去,被庄叔颐逗得哭笑不得。“你哪来的稻草,干嘛要挠我痒痒。你难道想我输给他?”

这话说出来,倒是有了几分人味。庄叔颐大笑着说。“我才不在乎呢。反正我的眼里,你是天下第一。要是你真的和他拼酒到底,吃亏的是我好不好。”

庄叔颐虽然这么说,其实也没有放过郝博文,对着他的鼻子用那稻草挠了又挠,直叫他把嘴里含着的酒全喷出来不可。

“奶奶的,你干什么!”郝博文吐了这一口酒,破口大骂。

庄叔颐这暴脾气一上来,还没有反驳他呢,就看到那怒气满满的郝博文像是被人抽了骨头的软面条一般耷拉在地上了。哈哈,看来他是早醉了。

可那郝博文不这么想。“你个……对我干什么啊。别以为你是个女人我就不打你了。庄叔颐,我告诉你,我早就想揍你一顿了。你以为你是谁啊,搞得我过得那么惨。”

“什么啊?谁让谁过得惨!”庄叔颐本来就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小女人,再加上吃了两杯酒,发起脾气来,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你个混蛋,你害得我不得不离开永宁,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庄叔颐的眼角凝聚起一些湿意。

“你害得我少吃了四年的红糖黄酒泡田蟹,蛋清羊尾,洋菜糕……你这个混蛋,还我的永宁来,你还我。”

庄叔颐揪着他的领子,抬手就是一拳,又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