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杨波艰难地开口。他早就猜到不会那么简单就找到人的,但是还是无可避免为此感到抱歉和内疚。

说到底还是势力的问题。他若是再强大些,别说是在上海滩找出个孩子来,就是要寻只狗,也能找出来。

杨波咬牙,更是将如今所有的事情都一概放下,一心一意去寻元哥儿。这乱世之中上海滩本就是一滩浑水,一般人轻易站不稳脚,杨波如今得来的地位那更是难了。只看他如今表面光鲜,内里不知花了多少的心血。现在杨波也顾不上了。

这几月来,庄叔颐整整掉了一十二斤,一米六七的个子,只有八十八斤,用一个皮包骨头来形容都嫌太多了。杨波昨夜里背她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她简直像一阵风,一路背回去就连半点力气也花费不上。

要知道庄叔颐从前向来是健康的姑娘,爱跑爱跳又爱吃东西,比同龄的姑娘可结实多了。她从离开永宁来这上海便掉了不少的肉,如今更是瘦得叫人心酸。这叫杨波心疼得要命。

榴榴心里实在是太爱那孩子了。虽然近来她似乎还是正常过日子,该吃的时候吃,该笑的时候笑,可是她心里的愁绪瞒不过他。

她夜里睡不好,常常在梦里也呓语。杨波坐在她床边上,轻轻地握住她的手。

“榴榴……你心里真的有……”我吗?

杨波苦笑。她心里装了那么多东西,爱着那么多人,为每一个人都付出真诚的心。那么他呢?他在她心里又占了多少位置?还能有多少位置!从前只想要占着她的人,如今连她的心也想要独占。

杨波察觉不到自己的贪心,只是越发地痛苦煎熬起来。他本不该怀疑的,只是爱到浓时,总是教人情难自禁。

“阿年?你怎么还没睡。”庄叔颐梦中觉得口干舌燥,迷糊得睁开眼睛想去喝水,却猛地发现了坐在自己床边的杨波,大吃一惊。

“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杨波望着她,表情比那窗外的月色更柔软。“我有点想你了,榴榴。”

“那就和我一起睡觉吧。”庄叔颐全无戒心,掀开被子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枕头。“现在还不热呢,正是睡觉的好时候。不过我要喝水,帮我倒,阿年。”

“好。”杨波立即站起来,倒了杯温水,又往里掺了些甜蜜蜜的蜂糖浆,搅拌一番,这才端到她面前去。“慢些。”

庄叔颐咕咚咚地一气喝了个干净,爽快地将杯子递到杨波手中。她望着阿年拿着杯子的模样,不由地笑了起来。“嗯。阿年拿杯子的模样真好看。”

杨波哭笑不得。“什么叫拿杯子的样子好看?傻丫头,你这么说话,人家非笑死不可。”

“叫他们酸去吧。我的阿年能干又体贴,而且还这么俊俏。他们羡慕嫉妒还来不及,拿什么笑话我呀。不过——”庄叔颐说到这里忍不住笑得更厉害了。“不过,你也把我宠得太过了。只是这样的小事都帮我做得好好的。我以后一定是个废人了。”

“哪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拳打泰山脚踢武当的废人啊?”杨波这一夸张的说法立时便叫庄叔颐大笑起来。

“哪有那么厉害。”庄叔颐笑得快喘不上气来了,眼泪也给笑出来了。

“最厉害了。在我眼里你最厉害。”杨波搂住她,两只眼睛在黑夜里也透着亮光来。

庄叔颐望着他,只觉得自己心里熨帖极了。这样一个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好丈夫,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