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什么?

是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是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是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是恨不能日日与他好。

窗外一声惊雷,将她惊醒。

“下雨了。”庄叔颐推开窗户,托着下巴,望着窗外,春雨淅淅沥沥。今天的窗外没有阿年呢。是啊,他已经不会来了。

那一天要是能多呆一会就好了。不过,要是那样,她的眼泪一定会忍不住的,那样就前功尽弃了。

庄叔颐突然笑起来。

可是那一天,她骗过他了。

如今想来,还真想知道,他发现自己被骗了的时候会露出什么表情呢。一定很有趣的。可惜她看不到。

这一天的雨下了一日,到了黄昏,还是停了。天空露出漂亮的霁色,干净透彻极了。

庄叔颐拿起抽屉里的那柄勃朗宁手枪,冲着镜子中的自己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像以往要恶作剧一般的微笑。

“小姐,您怎么不点灯啊?”月桂怯怯地走了进来。屋子里昏暗极了,她看不清楚,摸索着点燃了煤油灯。

房间突然地便被点亮了。

“啊——!”

“小姐,您想做什么!”月桂和春梅吓得血色全失,全身颤抖,连声音也变了。

“没什么。”庄叔颐难得地对她们露出了一个笑容来。这几日她连话也不曾与她们说过,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叫她们害怕恐惧,但是那种害怕,都比不上此刻的万分之一。

“我要出去走走了。”庄叔颐便穿着那一身嫁衣,平静地往外走。

“小姐,您不能出去啊。还、还带着手、手枪。”月桂结结巴巴地阻止道。

庄叔颐不说话,只是冲她扬了扬自己手里的枪。“别傻了,你拦不住我的,月桂。不想受伤就让开。”

“小姐,您不会开枪的。您不能出去。”春梅完全不在乎地上前,撑开了双臂,将她拦在了门内。“我知道小姐不会伤害我们的。我相信小姐不是那样的人。”

“是的。你很聪明。我不会伤害你们。但是你应该知道,我想做的事,从没有人能阻止。”庄叔颐忍俊不禁,拉开了保险,然后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笑道。

“让开,不然,你就只好让一具尸首留在屋子里了。”

一众丫鬟根本不敢阻拦,她们再了解自家的小姐不过了,只好眼睁睁地望着她离去,然后呼喊着追上去了。

庄叔颐却是闲庭漫步似的,悠哉地四处逛。

书房本来是大姐的闺房,她曾经半夜溜进去,就因为想和大姐一起睡觉,然后被大姐打一顿。但是最后大姐还是会搂住她睡觉的。

这墙上的涂鸦,是大姐刻的,哥哥在一旁放风,她负责捡石头。结果大家都被骂了一通,饿了一个晚上,兰姐姐和婷婷那时候还没搬出去,给他们三个偷偷送了食物。

哦,桂花树,每年大家都抢着去摘桂花,因为李婶做的桂花糖最美味了。通常一树的桂花做成的糖,没两天就被大家偷偷吃完了。然后一起牙疼。

……

这树屋,是她和阿年一点一点搭的,每一块木板都是自己做的。开始的时候不知道坍塌了多少次。最后做好的时候,阿年满手都是绷带了。

这就是她的家,她出生,她长大的地方。她的欢乐和悲伤,她的笑声和泪水,她的每天都是在这里发生的。

她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这里。

“榴榴,你想干什么!”这么大的动静,庄世侨和柳椒瑛当然不会忽视。他们急匆匆地赶来时,庄叔颐已经走出庄府了。

护院当然有无数种办法拦下她。

但是她手里有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