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欆翊见她如此,心中更有一种不安的预感,连忙上前扶住她,劝道。“别慌,你也太急了。来人,快去拿你们小姐的药膏。疼着了吧。”

庄叔颐靠在他的胳臂上,还想要一点一点挪动呢。“都怪我。我得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他不是看过医生了嘛。你去也顶不了什么用。”陆欆翊虽说是在劝阻。“何况他一个男人住的地方,你小姑娘家的贸然跑去,像个什么样子。”

“表哥,你真是迂腐。都是人,有什么地方你们好去的,我们就不能去了。你这是偏见,是歧视。”庄叔颐不大高兴。

“说不过你。我陪你去吧。”陆欆翊拿她没办法。

一旁的二太太江文茵也不劝阻,坐在那儿品了品咖啡,笑道。“得,又来了个‘榴奴’。我看啊,榴榴可是会熬女巫汤,给你们一个个灌了迷魂药,说什么都听。”

“我可不会熬,月桂会。二婶婶喝的不就是了。”庄叔颐笑嘻嘻地点了点桌子上的咖啡,催着表哥快走。

“你这丫头,真是伶牙俐齿。半点也说不得。”三太太江文茵放了咖啡,无奈地笑了。

庄叔颐向她挥挥手,叫自己的丫鬟们好生招呼,自个跑了,将个客人丢在屋子里。幸好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众人都对她这疯癫古怪的行为模式有了底,半点也不觉着奇怪。

这算什么?她还做过把自己阿爹锁在抱厦房里,任喊任骂,愣是不肯开门的事呢。

“三太太,您尝尝,这是我们小姐买了,说要给您送去,碰巧您就来了。”月桂轻轻地端上浮雕蝴蝶白瓷碟。

“这是梧桐路上那家法国面包店里的出的吧。确实不错。你帮我装好,我带回去吧。正好下午林科长的太太要来拜访。”三太太微微一笑,接着又问道。“说来,表少爷从北平来,可有说些什么新奇的事物啊。”

另说出了门去的庄叔颐和陆欆翊。

“你也真是孩子气。三舅母还在屋子里,你竟就这样出来了。”陆欆翊左手一盒龙须糖,右手一盒子油圆,手腕上挂着几袋子的吃食,还在不断地增加。

本是个清秀君逸的翩翩公子,这会子连半点子的样子都没有了,甚至有些市井气息,叫人徒然发笑。

“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她想见的又不是我。”庄叔颐坦率而直白。“她就是想来炫耀她的新留声机,或者是来看看你带来了什么来自北平的礼物,或者是像上次的香水。”

“说起这个,我只觉得你若是想要些银钱做善事,大舅父势必不会不答应的。但是你为什么要做将香水偷去卖掉的事情呢?”陆欆翊自然不是想责怪她,只是有些疑惑。

“哦。表哥,你忘了吗?我对香水过敏。”庄叔颐不太开心地抱怨起来。“真是的,法兰西有黑松露,格拉芙美酒……为什么非要选香水这种闻起来讨厌的东西。”

“不过,就算不喜欢,你也只要把它们锁在箱子里就好了,或者送人啊。”陆欆翊顺着对方的眼色,插起一块糖送到她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