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父,那位叫扬波的青年,是什么来历?我看榴榴很亲近他的样子,莫不是……”陆欆翊还是没忍住内心的好奇问了出来。

“哦。那孩子是个好孩子,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就是榴榴在火车上捡回来的。不过,看在他帮过榴榴的份上,我也就同意他留下来了。”庄世侨举起酒盅,轻呷了一口。

“可是我看他对榴榴可不是普通的意思。否则哪有下人直接喊小姐名字的。”陆欆翊自诩是个开明人士,对家中养的佣人也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但是要是哪个下人敢这么做,他绝对容忍不了。

“那你就错了,他可不能算我家的下人。”庄世侨喝了几口,脸上有了几分醉意。“这孩子确实年轻有为。虽然人不大说话,哦,这也算是一件长处。话不多,事却做得很好。”

“事做得再好也不行啊。他什么来历,怎么配得上我们榴榴?”陆欆翊拉长个脸。他养了四个儿子,一个闺女也没得着。这从小看到大的小表妹可就宝贝极了。

“你说得对。不过,这孩子真是年轻有为啊,而且对榴榴是好得不像话。你看看,这一次,香水放在库里锁在箱子里,谁打得开?你大舅母说她知道,我才不信,否则那锁头怎么是被砸开的。女人养孩子就是娇惯得不像样子。”

“那难不成,会不会不是榴榴做的?”陆欆翊心里还是老一辈的那一套,自家的宝贝疙瘩怎么样都不会错,错的都是别人。

“放心吧。那孩子就是你金山银山放在面前,他也看不到。他啊,就听榴榴的。榴榴要杀人放火,他就是那个递刀子堆柴火的。就是家里养的狗,也没有他那么听话的。”

庄世侨虽说看不上扬波的身份,但是也不能否认对方身上的长处。

陆欆翊听了,却更有危机感。“大舅父,我看他面色阴郁,不似什么好相处的啊。何况榴榴也大了,和个外男混在一起,像个什么样子。”

“得了吧,这话,我说了没有一百遍,也该有九十九遍了。你看她听了吗?我说没用。”庄世侨夹了一只膏蟹到陆欆翊的面前。“早上出海得的膏蟹,足有九两重。”

“这倒是不错,好几年没吃过这么新鲜的了。还是永宁的滋味足。”陆欆翊接了膏蟹,下意识去寻八件套,突然想起这是永宁,八成是没有的,也就自个上手剥。

“我都忘了,北平都是要用八件套的,之前榴榴听说你要来,非要我备着。这会可不就用得上了。柏宇。”庄世侨见他动作生疏,好笑地说。

“不用。我在家也不用八件套的。”陆欆翊很是豪迈地说道。“就是北平得的好膏蟹太少,都快记不得怎么吃螃蟹了。”

“还是东海的螃蟹味美,别的地方都出不了这么肥的蟹。舅父知道你喜欢圆脐的,特地给你挑的,保证好吃。”庄世侨也拿起一个,三下五除二卸了这螃蟹的铠甲,沾一点放了大量姜末的醋碟,吮吸起红膏来。

螃蟹味重,哪怕是水煮的,一点佐料不放,那由大海孕育出来的精华也香得人叫抓心挠肺。

庄叔颐趴在树屋的窗台上,就闻着这香味了。“好香啊。这煮的一定是阿爹早上捕来的。”

“恩。”扬波坐在后面,给她揉那只抽筋的脚。“疼吗?”

“疼什么?”庄叔颐还沉浸在香味里,回过头一看,立即便有了哭音。“好痛哦,你怎么揉上了?我没叫你揉啊,你撒开,疼死我了。”

“哦。”扬波马上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