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好坏,黑白,在白秀珠看来都是混沌的。

她现在不过是看上去还没干什么坏事,不过谁知道以后呢?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善还是恶,李浩然却那么肯定地说了,她都觉得很好奇。

白秀珠转身,又继续往前走,沿途的花都抽出了花苞,她问他:“我们今天的行程是怎样的?”

“我看你对颐和园的兴趣也不大,转转也便走吧,好歹也是春光满湖,只可惜了——香山此刻还不是赏叶的好时节。”李浩然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可惜。

白秀珠倒好奇起来,“你很喜欢香山的红叶?”

“漫山红遍,看上去很好。”李浩然没直说。

“说起来,刚刚她们喊你李老师,真是难听死了。”白秀珠忽然想起之前的事情,跟他并肩走着,嘴下却没留情。

“所以秀珠小姐觉得,她们应该怎么喊呢?”李浩然的手还揣在大衣的衣兜里,意态闲散,说话的时候也带着几分凉凉的意味,就像是迎面从湖上吹过来的风,虽然已经是初春,可还带着微冷的气息,然而这微冷之间又带着克制,不至于使得整个人的语气都冻结起来。那种似冷非冷,似暖非暖的感觉,让人迷惑又迷醉。

白秀珠的那种感觉再次加深了,李浩然就是一个让自己捉摸不透的男人,这是很危险的,就像是一场游戏,然而他跟她都无法把握节奏,只能不断地试探,你退我进,或者你进我退。

他这话看似问得很正常,可是白秀珠却感觉得出那丝不寻常。

是她之前的话,给了李浩然说出这句话的机会。

不过她心念一转,却笑道:“我忘了,现在浩然老师已经不是仁义女高的老师了,她们怎么叫你,那是她们的自由。像秀珠这样能够喊浩然老师的,大约是很少吧?”

不是很少,是根本没有。

李浩然听着她喊回了“浩然老师”,对比着之前那简单的“浩然”两个字,真觉得不是滋味,可是这感觉太复杂,他无法言说,只能将之深深隐藏。“我现在,也不是秀珠小姐的老师。”

白秀珠走到了桥上,汉白玉的扶手被风雨侵蚀过,现在还没有整修过,显得有些破落,她手放上去,紫白的旗袍一脚被撩起来,修长笔直的小腿露出来,很显纤瘦。经过改良之后的旗袍,穿着就很显身材了。

她手指摸着桥栏,站住了,看着远处的回廊,万寿山昆明湖互为前后景,真让人有一种到了西湖的错觉,这里本来就是仿着杭州西湖修建的,又因为融入了苏州园林的技巧和韵味儿,所以格外精致,有几分匠心独运的美。

她食指压了压自己的眼角,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浩然老师莫要诳我,你虽不是出家人,但好歹是为人师表,乱说话可不好。”

李浩然终于隐约觉察出一些什么了,“秀珠小姐,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