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李浩然在装傻。

白秀珠想了想,还是觉得暂时不要跟李浩然再说过多的话,她怕还没试探出对方的深浅来,倒把自己圈了进去,于是很快地转移了话题:“浩然老师似乎挺中意这生宣?”

李浩然一挑眉,自然发现白秀珠这话题转得太快,他似笑非笑地勾起唇,一边思考着白秀珠的用意,一边答道:“生宣容易散墨,还是买熟宣吧。”

这二人,各怀心思地挑了一会儿,白秀珠心绪绵绵,到最后竟都不知自己是挑了什么,让一旁的老板给打包好了付了钱,白秀珠回头一看金燕西那边,竟然看到他跟那欧阳于坚大眼瞪小眼,她心下只觉得一乐,这两人倒似乎……掐得太早了……

如果没记错,上一世金燕西是因为冷清秋才跟欧阳于坚掐起来的吧?

她回身,躬身一礼:“谢谢浩然老师了。”

李浩然摆手:“不过举手之劳,你是我的学生,这是应该的。”

金燕西那边因被欧阳于坚刺了几句,心中不快,转过眼就看到白秀珠在跟李浩然说话,站起来紧走几步就到了白秀珠的身边,拽住她的手,“挑好了我们便走了吧。”

“你就是闲不住的性子,你才坐了多久?”白秀珠一看他那急躁模样就忍不住皱眉,金燕西少有沉得住气的时候,这一点也不好。

金燕西气鼓鼓的,凉飕飕地讽刺道:“总比某些人假正经装淡定的好,还以为自己是谁呢!”

那边厢端着茶正在赏画的欧阳于坚差点没把口中的茶水给喷出来,转头看金燕西,怎么觉得这话是对着他说的呢?

可是这边的李浩然却是直接接到了金燕西的眼神攻击,他顿觉好笑,竟然也起了戏耍的心思,心知他在意白秀珠,竟然对白秀珠说道:“秀珠同学,一会儿便要上课,不如便同路了吧。”

金燕西脸色一变,“哼,都是衣冠禽兽!”

这句话说得就狠了,原本白秀珠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可是他这话一出来,白秀珠就不得不打圆场,其实她向来是只顾自己的人,现在却要为着别人说话,也觉得有些不习惯,难免偏颇。“燕西你别胡说八道,当心金先生知道又训你。”

金家毕竟还是簪缨世族,就算金铨在家里的威信再弱,对子女却还是颇有威慑力的,抬出金铨来吓人,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李浩然一听心思却活络了起来,他与那边的欧阳于坚对望了一眼,欧阳于坚指了指白秀珠,李浩然眉头深锁,倒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平白把自己晾尴尬了。

他本是玩笑话,故意要耍弄耍弄那金家的小七爷,却不想这小子如此认真,让他玩笑也不是,认真也不是。

金燕西撇嘴:“秀珠你尽管抬了他来压我,反正到时候就我最凄惨,你们都是好人。”

白秀珠哭笑不得,“你怎么净会耍赖?我与浩然老师是同路,你的学校还在城那头,不去上课,功课落下,考试成绩一糟糕,回头怕又要怪到我头上,你还是先顾着自己吧。我这里,只要跟浩然老师一起走,就是我迟到了也没人敢说我的。”

李浩然古怪地看了白秀珠一眼,怎么觉得自己像是突然之间发现了什么秘密呢?白秀珠说的话真是正确得不能再正确了,学生跟老师一起走,就算是迟到了也不会被记迟到的,白秀珠这算盘怎么扒拉得这么响呢?

就是金燕西也被白秀珠的这种理论给吓住了,“秀……秀……秀珠你竟然……”

“别结结巴巴地说了,快走吧,你看看时间,我看你怕是要迟到的。我们还是晚上再见吧。”白秀珠心知晚上还有宴席,也就许下了晚上见的承诺,“我还有一些问题需要半路上请教浩然老师呢。”

金燕西犹犹豫豫地去了,临走时多瞪了欧阳于坚和李浩然一眼,倒让他二人很是尴尬。

眼见得金燕西走了,白秀珠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抱歉二位老师,燕西他是小孩子脾气。”

其实白秀珠自己都没注意到她语气之中的亲昵和维护,说得无比自然。

欧阳于坚端着茶不说话,递给李浩然一个奇怪的眼神,自己继续看画去了。

他二人本是好友,不过欧阳于坚的性子也格外稳重和严肃一些,而李浩然却要显得轻松和开朗许多,熟人在的时候,也会暴露自己的恶趣味。

他此时便对白秀珠很感兴趣,尽管这是他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