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陆雅汶才睁开眼帘,不意外看到秦奋又像只八爪章鱼似的巴着自己不放,像是怕自己会凭空消失似的,虽说他明明还睡着。 原先,当他表示要寸步不离守着自己时,陆雅汶其实是存疑的。 毕竟,他就是再怎么寸步不离,也不可能带着她去跟外头那些女人鬼混吧! 可一个星期过去了,却不见秦奋跟任何女人牵扯不清。 她可以轻易的感受到,他的一颗心全系在自己身上,眼里根本没有其他女人的存在。 尤其是他近些天来的言行,让她不敢再对他的决心有任何怀疑。 天晓得,为了要落实他寸步不离的诺言,就连下楼开会出门拜访客户,她都被要求同行。 起初,陆雅汶因为拗不过他勉强跟去,结果不是会议室里的干部直瞅着她直看,就是客户的话题三不五时绕着她打转,搞得她不自在极了。 末了,她只得向他抗议,坚决不肯再陪他下楼开会跟拜访客户。 为了让他点头同意,陆雅汶只差没发誓保证,自己会乖乖待在总裁室里等他。 不过,几天前自己因为一时闲得慌下楼到对街的书局晃晃,此举又结结实实的吓着了他。如果不是她死求活求,甚至以死相胁,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些许人身自由恐怕又泡汤了。 因为这个缘故,陆雅汶替自己赢得了一只全新手机。 说好听点是赢,实则是秦奋为了二十四小时掌握她的行踪所埋藏在她身边的追踪器,她被要求到哪都得带着它。 不过绝大多数的时间里,陆雅汶还是被局限在总裁室里,不同的是如今她有张专属的大办公桌,上头堆满各类杂志。这样一来,陆雅汶连到逛街也省了。 总之,他所做的各种安排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在任何时刻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她。 想起他时时刻刻紧张自己会凭空消失的模样,陆雅汶笑了。 看着身旁熟睡的爱人,她不明白一个三十六岁的大男人,怎么也会有这种婆妈的一面。 睡梦中的秦奋一脸安详,但眉心间依稀仍能看得出皱痕。 在陆雅汶的印象中,他是天之骄子,能力卓越的他即使遇到天大的难题也能迎刃而解,鲜少看他为了什么事伤神。 那么,这皱痕是怎么来的呢?是为了她吗? 近来,陆雅汶看到也听到很多,知道这四年里,他为了自己的不告而别改变了许多。 这让陆雅汶在讶异之余又忍不住要想,既然他可以为了她的离去放弃外头所有的女人,当初两人在一起时何以又到处留情——难道,是自己让他太过放心? 看来,要抓住这样一个爱她却又花心的男人,适度的紧张是有必要的,陆雅汶心想。 唯有让他时时处在不安的状态,逼他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身上,才能让他无暇去注意其他女人。 想通了这一点,陆雅汶笑了,而跟过往不同的是,她的笑容中多了抹从未有过的自信。 这回,她相信自己一定能独占他的爱。 她忍不住吻了睡梦中的秦奋一记。 虽然尚未清醒,但是在陆雅汶吻上他的刹那,仍是出于本能的回应。 感官的刺激逐渐唤醒他。 “早!”见他睁开双眼,陆雅汶笑盈盈的道早。 秦奋开口的第一句是,“我饿了。”说着便翻身覆上她。 陆雅汶则主动勾下他的颈项,送上自己的唇。 “嫁给我!” 陆雅汶刚由秦奋陪同做完产检,一走出医院大门,求婚瘾立刻又犯了。 两人重逢至今已有一年时间,两个月前当她发现自己又怀了身孕,秦家上下可说是开心不已。 而这其中,最开心的人则非秦奋莫屑。 打从两人破镜重圆以来,不论是软言相求还是恶言相逼,秦奋几乎是所有办法都用尽了,就是无法让陆雅汶点头答应自己的求婚。 在无计可施之余,索性小人的设计她怀孕,料想这样一来便能逼她点头。 哪里知道,这回他的如意算盘却打岔了。 陆雅汶怀孕都已经满三个月了,仍然不肯答应他的求婚。 因为这样,每回陪同她来做产检,秦奋总会难忍心中的郁卒,再一次的开口求婚。 如同往常那般,她只是笑笑的没有答腔。 事实上,她是故意的。 心里清楚,要想抓住前夫这样出色的男人,先决条件是不能让他太放心。 只要他一天没能安心,她便能完完全全独占他的爱。 更何况,像现在这样也满好的,不用担心别的女人来抢,又能独享他全心的爱。 直到两人坐上车前,经过的路人仍能听到秦奋懊恼的质问—— “你到底为什么不肯嫁给我呢?” 很好的问题,显然他将会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去想想这个问题,攻克这个难关。 秦陆二代小剧场—— “喂——你叫什么名字?” 带点霸气的童稚声音,出自一个酷酷的八岁小男孩。他双臂横在胸前,趾高气昂地抬高下巴,俨然是个唯我独尊的小霸王。而他那双桀骜不驯的深邃黑瞳,正睥睨地瞧着坐在地上的三岁女娃儿。 女娃儿穿著漂亮的衣裙,看起来又古典,又甜美,活脱脱就是个天使下凡。 她可爱白皙的小手上,抓着一个跟自己一样穿著蕾丝花边衣服的洋娃娃,那画面看来就像大洋娃娃正玩着小洋娃娃。 “秦嘉宝。”听到叫唤,她抬起圆滚滚的小脸儿,又长又翘的睫毛下一双清澄无邪的眼睛,正天真地仰望眼前的大哥哥。 小男孩挑了挑眉说:“喔?你就是我未来的老婆。”男孩人小口气倒是挺大的。瞧他那张英俊的脸儿,一看就知很有潜力成为独霸情场的大帅哥,绝对是出自优良品种。 才三岁的小女孩儿,哪里懂得这话。 “什么是老婆?”秦嘉宝不解地皱着一张小脸,不过即使皱个眉头,也无损于她的纯真可爱。 “老婆就是老公叫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你只能听他的话,不可以反抗,反抗的话就要打屁股。”小男孩骄傲地说,那得意的眼神彷佛得到一个活生生的玩具。 “老公是什么?”她小脑袋瓜里只知道喜羊羊,不过她听得懂打屁股,稚嫩的语气里不由得多了一分怯懦。 “老公就是我,以后你要听我的话,不可以惹我生气,我说的话就是圣旨,你懂什么是圣旨吗?圣旨就是皇帝说的话,违抗圣旨是要斩头的——”小男孩一顿,瞪着女娃儿吸着手指头的模样,那小小指头上还沾满了口水,立刻命令:“好恶心,不准吸手指头!” 男孩凶巴巴的神情和大声警告把女娃儿吓了一下,小小年纪的她,打从出生以来受尽疼爱,从没见人对她这般凶过,滴溜溜的大眼睛立刻盈满晶莹的泪水。 料不到她的眼睛会“出水”,小男孩被吓了一跳,嚣张的态度不到三分钟立刻受到考验。 这年纪的他尚不明白女孩儿是水做的,因为他是男生,自幼被灌输不可以轻易掉泪,不明白女娃儿竟会被他严厉的言词给吓哭,心虚外加情急之下,小男孩命令:“不准哭!” 本来要溃决的珠泪儿,被他一威胁,还真的乖乖不掉下来,硬撑着。 女娃儿的听话,让小男孩升起一股成就感,本来还不明白大人们为什么要给他配一个老婆,但看在女娃儿如此胆小又好欺负的分上,他愿意接受这个老婆。他咧开了得意的笑,但表情还是保持酷酷的模样。 “你把拔马麻和我把拔马麻说好的,你长大后就是我老婆,我是你老公,所以我先告诉你喔,不要乱咬东西,都是口水很恶心——” “还有,我讨厌爱哭的人,我小妹就很爱哭,又烦,又讨厌,所以你不准哭,也不准乱吼乱叫,女生尖叫很吵人的,我不喜欢……” 叽哩呱啦——呱啦叽哩…… 嫌人家吵的人却没自觉自己才是噪音制造者,命令她不准这个不准那个。 怯生生地看着大哥哥那张凶巴巴的嘴脸,他说的话,女娃儿都听不懂,只知道——她怕他。 从这刻开始,对秦嘉宝而言,老婆和老公一词已成为危险可怕的代名词,深印在她纯洁无瑕的心灵里。 她悄悄立志,长大以后,绝对不做这位大哥哥的老婆。 绝对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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