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身穿一件灰色谨慎的和服站在园子里,手中还捧着一个大大的精美漆盒,穗子面带笑容,说道:“夫人,我家小姐今天做了一些寿司,特地让我送来,请你品尝。” 说完,穗子脱下高高的木屐,然后双膝跪在了走廊上的实木地板上,地板干净,佣人每天都会擦上一次。 她与雅雯一直都坐在走廊上,面前有一个小小的桌子,上面摆着一些精美的点心,还有佣人榨好的新鲜橙子。 穗子将漆盒打开,呈现在唐嫣面前的是一盒被摆放的整整齐齐,五颜六色的寿司,真是比大酒店里做的还要精美。 穗子将寿司摆盘送了上来,放在唐嫣的面前:“夫人,请用。” 唐嫣还没有说话,穗子就已经将筷子递到了她的面前来,“夫人,请。” 唐嫣不好拒绝,但是生的吃不了,她只能是选了一块鳗鱼寿司,鳗鱼味道不错,主要不是生的,她是孕妇,医生说她必须忌生冷食物。 “味道不错,替我谢谢你家小姐。” “是。”穗子微笑道:“还有一盒是送给陆先生的,陆先生昨天在我家小姐那里用晚餐时,一直在夸我家小姐的手艺好,今天我家小姐特意是让我送两盒来给陆先生还有夫人品尝。” 呵!这是来示威的啊。 昨天,陆曜玺确实是没有准时回来吃晚餐。 雅雯是狠狠的瞪了穗子一眼,然后一出手就将她手中的食盒给打翻在地,“哪里来的闲杂人等,这种地方也是你这种人进来的吗!” 在雅雯眼中,大概就连凌织羽都是一个被陆家收留的乞丐,更别说穗子这个老佣人了。 穗子的目光一直低垂着,也不知道她在看地上的什么,唐嫣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拉着雅雯,让她别再骂下去了。 她低声对雅雯说道:“不要说了。” 说罢后,唐嫣是看向了穗子,她知道,穗子是替她家小姐来示威的,唐嫣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从她以前跟陆曜玺对着干,将陆曜玺气得头冒白烟的辉煌战绩,院子里的佣人下手,大概都在等着看一场好戏。 但是唐嫣就是这么一个人,她就是不喜欢如别人的愿,她要示威,气自己,她就越不如她们的愿。 唐嫣说:“心意我领了,一定将你家小姐的好意带给我的先生。”唐嫣是故意加重了先生两字,因为她知道,有人就在院子外等着呢。 “请你家小姐进来吧。” 凌织羽进来时,看着地上被散乱一地的寿司,她有一时的尴尬,“请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找不到借口来见他,因为我找他真的有事情商量,所以才让穗子来。” “我应该误会什么呢?”唐嫣摊手,轻松应对。 凌织羽沉默不语,稍许后才开口说道:“是关于毅的事情。” 唐嫣沉吸一口气,恢复笑脸,说道:“他一大早就出去了,你来晚了。”心中忽然隐隐作痛了起来。 不知道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疼痛感觉。 说到真田毅这个陆家的长孙,凌织羽知道自己又似乎占据了上风,“曜玺说过今天回来找我,跟我商量毅的事情。” 唐嫣此时是站了起来,与站在长廊下的凌织羽对视,她们就像是占据两方的将军,互不相让。 这时,忽然叶问推着轮椅朝着凌织羽扑了去,“你这个坏女人,是你害死我哥哥的!” 眼见着这个时候,场面已经混乱了起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雅雯还没有碰到凌织羽,她被手下拦下来的时候,就在唐嫣伸手想要去扶住雅雯,防止她要摔下去的时候,凌织羽忽然倒地了。 没有人看见是谁将凌织羽摔倒的,但是从陆曜玺进院子的那个角度看,就像是唐嫣将她给推倒的。 陆曜玺走来,看了一眼她,便躬身去扶起倒在地上的凌织羽,唐嫣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下来,他的声音近乎温柔的吻凌织羽:“没事吧。” 凌织羽摇头,拍了拍裙边的灰尘,委屈的说道:“看来有人不欢迎我。” 到底是谁来这里耀武扬威的?唐嫣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凌织羽却像是一个胜利者一样,姿态高傲的回看了她一眼,无声便已经将唐嫣给打压了下去。 女人之间的战争,输赢看的从来都是男人的立场。 就像是妻子与小三之间的战争,一个男人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不是说他在这个时候应该摇摆不定,而是应该坚定的站在自己妻子的身边,这才会一个有责任心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唐嫣以前有一位朋友,那是她不多的朋友中的一个,这位朋友曾经也遭遇了丈夫出轨,在女人遭受丈夫出轨的事情后,很多女人都选择想将小三暴揍一顿,而忽视了同样做错事情的男人。 她那位朋友曾经就说过,男人的赌咒发誓,都是屁话,整件事情中错的是小三,但是更应该管的,还有打的应该男人。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句真的是还有道理。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男人如果不给小三这样机会,小三也就没有机会来欺负正妻。 可是面对陆曜玺与凌织羽这样的关系,唐嫣是怯懦的,至少她知道,比起感情来,陆曜玺对于凌织羽更深,也更加的复杂。 雅雯看着陆曜玺对凌织羽的深情,她是在场的人中唯一一个为唐嫣打抱不平的人。 “二哥,你是怎么了?这样的女人,摔死她好了,你为什么还要去扶!”雅雯的目光中充满了泪水,她也很痛,这个家里没有人相信她的话,相信她说的,是凌织羽害死了自己的丈夫。 “闭嘴,守仁,送小姐回去!”陆曜玺下令。 守仁:“是。” 雅雯推着轮椅上前,她拉住了陆曜玺的手臂:“二哥,你这样做,迟早会伤了所有人的心,你忘记大哥了吗?” “你在看看你后面的人!” 陆曜玺身后站着一脸平静的唐嫣。 他却没有回头。 唐嫣在雅雯被守仁推出去后,也转身走进了卧室中,然后关上了门。 荷池幽静下,总是透着一种莫名的神秘感,陆曜玺站在书房前的长廊下,凌织羽站在他的身后。 这个充满诱惑力的男人,不知道此时正在想些什么。 凌织羽的额头被贴上了一块纱布,却也不影响她的美貌。 陆曜玺今天早上一大早出去,是去医院查找适合真田毅的血型,还有骨髓,可是没有找到。 这几年,陆曜玺用了很多方法来寻找救治真田毅的骨髓,可是一直没有所获,他甚至让人去了捷克,还有其他一些欧洲国家的器官黑市寻找,都没有找到,因为真田毅的血型太特殊了,而陆家每一个男丁的血型都属于千万分之一中才会有的熊猫血。 “让她不用在意,我没有事,我也不希望这件事情影响到你跟你妻子之间的关系。”其实,她的心里是非常的清楚,她摔倒的原因并不在于唐嫣,而是她那出色的演技。 陆曜玺的手指慢慢的划过青花瓷水盆中的一株荷花叶上,叶子经络分明,手感极佳,他最爱荷叶茶,清香扑鼻,还有益健康。 凌织羽温暖的手覆上他的大掌,陆曜玺并没有拒绝她的抚摸,“我实在是很不明白,那么一个普通的女人,怎么能够成为这个家中的女主人,成为你陆曜玺的女人。” “不是我看不起她,而是她实在很平凡。” 凌织羽的身子轻巧的一转,旋即挤进了他的怀中,陆曜玺的双手垂下,不动不作,只是目光紧紧的盯着怀中人。 凌织羽见他没有说话,继续说道:“你的女人,如果是换成其他女人,就算不是出类拔萃,能够帮助你的事业,就算只是能让你开心,我也就不会说什么。” “可是,你觉得那个女人,能够带给你开心吗?” “不,我觉得不能。”还没有等陆曜玺开口,凌织羽便截断了话,她说:“我看见那个女人,就像是看见了一只苍蝇一样。” “觉得很恶心。” “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能够吸引你呢?仅仅是因为那个孩子吗?” 凌织羽自顾自的摇头,她转身,身子朝后依靠,便靠进了陆曜玺的怀中,她的头搭在他的肩上,“还记得我们在法国吗?” “我们在那里偷了一枚戒指。” 凌织羽是微扬起右手,翘起无名指,上面戴着一枚用贝壳做成的戒指,贝壳上有一个女人的头像,周围用小珍珠点缀做边。 “还记得那个时候,真的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就连嫁给你大哥时,都没有那么开心,我相信那时也是你最开心的日子。” “可是为什么后来我们却变成这样了,我成为了你的嫂子,而你成为了我的小叔子。” 凌织羽说着说着,自嘲的一笑,“为什么不说话?” 当年,他们在国外时,度过了一段最为混乱,也最为自由的日子。那段日子里,她不知道他是亚洲陆家的二少爷,他不知道她是日本黑帮的公主。 那时的他们,只是两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偷什么就偷什么的雌雄大盗。 凌织羽手上的这枚戒指,她只看了一眼,一个小时候,彼得教堂下,他就已经将这枚代表着爱情的贝壳戒指送到了这个女人的面前。 她说:“我跟你哥哥结婚的时候,我也戴着这枚戒指,他曾经问过我,为什么不摘下这枚戒指,你猜我是怎么回答他的。” 陆曜玺的目光如鹰隼一般的锐利,那样盯在凌织羽的美丽的脸孔下,“怎么说的。” “我说这是,是我最爱的男人送给我的,所以从我跟你大哥结婚到他去世,他都一直知道我有一个最爱的男人。” 她的手抚上他的下巴,唇,一丝丝的划过,认真如同顶礼膜拜一般,“不过,他始终都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你。” 陆曜玺甩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只那样不屑的看着她。 “凌织羽,我很想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为什么我大哥会在日本遇害。” “你还没有查出来吗?” 凌织羽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自信,还有不耐烦的神色,“曜玺,如果你不爱我,当年也不会跟你父亲翻脸来保全我了。” 陆曜玺忽然是掐住了她的下巴,声调冰冷异常:“六年了,凌织羽,你千万不要让我查出大哥的死,跟你有关系。” “如果跟我有关系,你会怎么样?亲手杀了我吗?”凌织羽的一只手,已经顺着他腰间的皮带偷偷的滑了进去,当她握住时,眉眼一挑,勾人心神。 陆曜玺平静的看着她,嘴角一弯,像是没事人似的,他放开她,顺便也是让她的手离开了自己的分身。 凌织羽咬着嘴唇,一脸的魅相,举手投足中都带着慑人的勾引力,可是这对于陆曜玺来说,似乎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他推开她,将她给按在平坦而坚硬的长廊栏杆上,凌织羽背对着他,急喘着粗气,嘴角带笑,似乎忘记了此时陆曜玺带给她的疼痛感:“曜玺,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当年我们之间的分手太过于突然了,现在你大哥死了,而我早就已经不是陆家的人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 陆曜玺钳制着她的手,弯身抵在她的背后,冷冷说道:“你做梦!” 夜,星光灿烂。 透着一股蓝花熏香的房中,丝薄的帐幕垂下,他狠狠的将她给按了下去。 陆曜玺的眼眸似火似星,俊颜上却仍是不动声色,轻轻启唇:“没话跟我说吗?” “你要我说什么呢?” 白天,从他进院子里那眼神,唐嫣就知道,他不相信自己。 “我会让你说老实话的。”陆曜玺的手开始不规矩起来,反正就是她哪里最为敏感,他就朝哪里下手。 唐嫣羞红了脸,一脸娇羞的盯着他,都已经这样子了,叫她怎么说下去,好半晌,她才咬住柔软的唇,大喘口气,说道:“今天跟雅雯去看画展……看见那些模特,都脱光光了……” 脱光光? 抚着雪背的手是一滞,模特脱光光? “什么意思?” “就是那些画家画的什么人物肖像画吧。现在不是很流行,孕妇在怀孕的时候,请画家为自己画一张那样的画吗,留住怀孕时的样子。” 那样的一副油画放在他们的卧室里,不是更能增添一种情趣。 “你只能在我的床上脱光。” 陆曜玺是立刻坚决的说道,语气看似平淡,但是却非常霸道。 唐嫣是迷着双眼,瞪了他一眼,“那你还说什么“你高兴就好”这种漂亮的话。” “我说的你高兴就好,可没有让你脱光给别人看,特别是男人,如果谁敢看,我就挖出他的眼睛。” 从怀孕之后,唐嫣一直都很听他的话,这几月来,从来不乱走,就算是要出去,也是有雅雯在身边,也会告诉他。 每天晚餐,也是乖乖的等着他回家。 “那拍照片怎么样?就是孕妇照,明天我跟雅雯出去,已经跟影楼约好了时间。” 唐嫣嘟起嘴,“可以去吗?” “你高兴就好。” 这个倒是可以。 唐嫣看着他,这个男人!真不是一般的难搞定! “我当然高兴!” 她冷哼一声,娇颜似水,美眸如星,嘴里都吐出他不乐意听到的话:“我今年都要三十岁了。” 快三十岁的她,还还没有真正做过一件她想要主动事情。过去的视线太狭隘了,现在才知道前面的路未必只有一条。 “我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跟你结婚后,除了吃就是睡,现在怀孕了,接着会生下孩子,然后做一位母亲,但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她的话听似毫无心计,但是却充满了挑衅的意思,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陆曜玺皱眉,沉默不语的凝视着她,手指,从她的身体里收回来,表情上有些异于平常的沉默。 “你要是没有意见,我明天想出去拍完照片后,就去学校里看看,我想去学点其他的,雅雯建议我去学什么珠宝鉴定……” 她的小嘴喋喋不休,可是却被突然压下的唇猛的攫取。 “唔……” 她被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吻得无法开口,她只感觉他那双有力的大手分开她的——,宛如利器一般的火热,这时已经是烫得几欲灼伤人,毫不客气的用力的进入到了幽深之中…… 啊! 太大,她受不了。 只不过那微弱的抗议声在他的吻中隐去,渐渐听不分明了,气得她只好伸手去捶他,推他,怎知他快速的抓住她两只纤细的手腕,举高搁置在枕上,沉重的身躯整个贴向她,结实的胸膛不停的厮磨着她的——,不停的,永不餍足的豪取强夺。 “呜……” 这时前所未有的野蛮和粗鲁,逼得唐嫣是泪流满面,虽然这种时刻,她常被他折腾到流泪,可也从未像现在这样,不讲道理的蹂躏她。 唇边尝到咸咸的味道,被她气到想发疯的男人总算是冷静了下来,抬起头,脸色复杂的盯着她看。 “你——你坏死了!”唐嫣委屈的瞅着他,小嘴一扁:“疼的……快出去!” 陆曜玺不说话,不动,也不打算退出去,俊颜上是阴沉一片,活像是刚从地狱里冒出来修罗。 唐嫣也就那样看着他,到底要怎么样嘛!她眨着长长的睫毛,一串串泪珠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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