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今天没去学堂,不是逃课,教书先生病了。村里有孩子上学堂的都去慰问了一番,回来都摇头叹息,意思很明显,撑不了多久啦。

老夫子有一个儿子,年方十八,起名杨文。据说老夫子的婆姨生杨文难产死了,两父子相依为命。老夫子靠为人书写书信维持生活,邻里知其苦处也帮衬一点。但老夫子是个有志气的人,一心读书,拼着一股猛劲,倒也考上了举子。可天不遂人愿,无论是怎么写文章投行卷,都无人问津,索性当起了教书先生。打算教育儿子,继续自己未完成的事业。可是儿子疏于管教,不爱学文,偏爱棍棒,整一个问题少年,把老夫子气的够呛。前几日听闻朝廷用兵,不声不响就投了军。昨日杨文回家省亲,外出和狐朋狗友闹了一日,今儿一早家也没回家便回返军中,老夫子一气之下,卧床不起。

李澈望着田地中还在忙碌的人们,叹了口气......这狗日的世道......

远远地一匹黑色的骏马,如一道闪电朝着李澈奔驰而来,马上有一少年骑士,十五六的年纪,生的虎背熊腰如一尊铁塔。

快马奔到李澈面前,马上骑士一声暴喝:“呔,那小子可是李澈。”

李澈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马脸大叫了一声:“我去这马成精啦,能说人话。”

马上骑士一脸黑线:“小子,看不到上面有人吗。”

李澈抬头看了一眼,赶紧低头继续看马脸,马上的人连丑的那叫一个个性,满脸横肉,阔口大耳,还不如看马。

“你叫李澈?”

李澈对着马脸点了点头,还未等说话,只觉身子腾空而起,人再次搭在了马鞍上,马上大汉一声大笑:“哇哈哈哈哈......俺爹邀你去赴宴,走也。哇哈哈哈哈......”

马蹄飞扬,李澈随着快马上下起伏,只留下一路尘埃...

醉仙楼前,门口伫立着两排军士,来往行人纷纷侧目,此时正值晌午时分,往常食客纷纷驻足,改往他处。

这时一匹快马踏踏而来,到得门前,翻身下马,缰绳随手一扔,自有人接过牵走。腋下携起一人便闯将进去,醉仙楼老板程六笑脸迎上:“少爷辛苦,秦少爷已在里间等候,以催了几次。”偷眼瞄了一眼少爷腋下之人,一愣,露出一副自求多福的表情。

“你去回话,俺交了爹的军令,马上就去。”大汉说完噔噔噔往二楼走去。

到得房间门口,飞起一脚,踹在带来之人的屁股上,也不看结果,转身就走,末了大喊一声:“爹,人已带到,俺去陪秦家哥哥喝酒去啦。”

李澈被颠得晕头转向,这次还好没有吐,果然颠着颠着就习惯了。好不容易快马停下,身体又腾空而起,迷迷糊糊好像看到了程六,刚想呼救,又飞到了二楼,对就是“飞”,飞啊飞啊,突然屁股一痛,啪唧着陆啦,还是一个可耻的狗啃屎。

哼唧哼唧爬起来,转身大骂:“嘿,那黑小子莫要让我再看到你,见一次我打一次,不打你,你是王八养的...”

骂完痛快多啦,打打满身的泥土,揉揉摔痛的胳膊,暗骂了句:娘的真痛。

“好,有志气,男人就应该这个样,有一股豪气..”一声嗡声嗡气的大嗓门从身后响起。

李澈一惊忘记屋里有人,好像刚才那人喊了声爹,这不就是当别人爹的面骂人吗,这下被捉了现行,尴尬,非常尴尬。

李澈转身躬身行礼:“哎呀,那个小子无礼....”话说不下去啦,两眼有点泛酸,想哭。面前一位身穿锁子甲,脚蹬踏云靴的威武汉子,满脸横肉整一个猛张飞。大马金刀的坐在软榻上。瞪着两眼看着李澈,目光凌厉,透着一股杀气,不敢看,转头。

转过头好多了,右手侧坐着一黄脸汉子,身披雁翎甲,脚踏踏云靴,气势逼人,透着一股儒雅之气,端着酒自饮自酌,满脸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