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得水捋了捋半寸长的胡子,望向陆菱蕊的眼睛一定,心下恼意顿生,同旁边人耳语了一番,不过一会儿便来了一个人。

那人身着灰白布衣,背着个药箱似的东西,看样子约摸四十有余,进来后先给容得水磕了个头,后便将盖着陆菱蕊尸体的白布掀开,察看了一番,瞧那模样该是府衙里的仵作了,后才知此人叫马霁

马霁方恭身道:“此女该是前夜亥时没的呼吸,身体多处摩擦,像是被人推移所置,脑部有重伤,且……”他看了看陆老爷夫妇,口有犹豫。

陆老爷道:“先生不妨直说。”

马霁蹲下身去,用两指探了探陆菱蕊的脖子处,又将她的头颅抬起看了又看,“陆小姐脑中有尖锐物,想必便是置其死亡的重要因素,观其形该是女子用的,大人若想破案,必将此尖锐物取出来,想必一切便能真相大白了。”

容得水看向陆老爷,“俗话说死者为大,本官以为死者不能安葬本就已是天大的过失,若再损坏遗体,怕是陆小姐在地下也不得安宁。”

陆老爷不曾言语,一夜未曾入眠加之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忧伤得他整个人憔悴许多,遇到这样的问题也是心里一沉。

陆夫人却是干脆许多了,这是个传统的女人,坚决不允许有人破坏自己女儿的遗体。

容怜儿此刻低着头,却也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她曾经确实因着陆菱蕊和赵紫琼交好而想利用她,能使得赵瑾言名声尽毁更好,不行便是让赵紫琼和赵瑾言两人反目也是好的。

万想不到陆菱蕊那女人着实笨的可以,竟临到头将她给卖了,容怜儿心里气愤万分,待回到房里过后曾去找过陆菱蕊,两人更是发生口角,在争执过程中她还抓了她一下,后来便分开了。

虽说此事与她并无干系,但其实她心里也很虚,所以才一个劲儿的咬口说是赵瑾言欲陷害她。可若是开了颅……

握的手紧了紧,“父亲,女儿以为明明可以用别的方法也能破了此案,却为何要毁了陆小姐的尸身呢?”

“原来公堂之上还有远近亲疏这一说。”赵瑾言讥讽道,遂又转口,“倒不知夫人有何高见?”

容怜儿本听了前半句话冷哼一声,听到后半句却又自得,那“夫人”一称着实取悦她了。

然而这一自得,说话便没了那许多拘束,“照我所言,方才既然已经知道陆小姐是前夜亥时被人所杀,而杀人的还是赵府女子,一一排除就好,反正我那个时候是和老爷在一起的,至于赵瑾言你,就有待考证了。”

听之是有几分道理,然而如此破案却又显得有几分马虎,赵瑾言如是想,却没有说出来,以着她嫌疑人的身份,这样说怕是要引人猜疑。

而这却又恰恰合了陆夫人的心意,“这个法子好,我可怜的蕊儿,怎么能死了还受那开颅之罪?”

陆老爷便也勉强同意了。

只是既然嫌疑人暂时定为赵家妇人,仅仅只将赵瑾言和容怜儿两人查过未免不能让人服众,容得水笑眯眯的当起了何事佬:“两家在这苏州城里都是有名望的人,而这事于陆小姐或是赵家众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如我们关起门来慢慢合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