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商灏独自去了崇辉。总裁室的门是敞开的,一眼望去,就看到一个氓性十足的人背靠在大椅上,双脚却没摆在相应的位置,而是摆到了桌面上。没教养的二流子。谭商灏瞟了他一眼,不客气地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哟,今天吹什么风呀,谭大人竟亲自上门道谢!我都说了,不用那么客气,各取所需嘛!”蔡廷皆不知死字怎么写,重提上午的事,“我本来还在回想那场爱爱的,谁知被你打断了,回味无穷啊!”

“你怎么不去死。”谭商灏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恨不得翻他桌子。

“全世界一天死那么多人,没我份,我也没办法啊!”蔡廷皆一脸的无奈,表明自己也想死,可是上天怜爱他,不收他。

以前没和这男人有过深的接触,只是觉得他有点讨人厌,这次一交手,才发现这男人的狠毒+该死,他敢肯定,这男人的前世,一定是太监!谭商灏懒得和他费口舌,说明自己的来意:“我来,是想求你一件事。请你不要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告诉余年年,我怕她知道,会想不开。”

“求?”蔡廷皆一脸惊讶,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我没听错吧,谭大人竟然求我?我在想要不要拿手机录下来,等哪天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拿出来开心开心。”

“你没听错,我是在求你。”有事求人,不得不低头,何况这事关系到年年的人身安全。谭商灏语气变得低下。

蔡廷皆干咳几声,捏着喉咙说:“话说多了,有点渴。”

谭商灏瞟了他一眼,站起来,走到石桌旁,给他倒了一杯茶,端着茶,伸到他面前,沉声问:“蔡——总,要不要喂你喝。”

蔡廷皆让眼球归位,接过杯,嗫了一口,一脸夸张,说:“哗,哥活了快三十年,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茶。再来一杯,谢谢!”

谭商灏沉着脸,默默接受着他的折磨,接过杯,又给他倒了一杯。

蔡廷皆也真是个人才,连续喝了30杯。肚子胀得实在不行,才肯放过谭商灏。

“唉,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就勉强答应你吧。”蔡廷皆抚摸着肚子,末了,添了一句,“不用谢!”

“你最好说话算数,否则——”谭商灏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使尽全力劈了一掌台面,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

哥是被吓大的,蔡廷皆撇撇嘴,死都不肯承认被那声巨响吓到了。心里庆幸自己办公桌的质量好,否则肯定裂成两半!待会得叫人检测一下,造成*,得找那男人赔偿!自己又占了上风,就是不知道余年年怎样了,应该不会就轻易原谅他了吧,那自己不是白费苦心了。蔡廷皆心想自己得找个机会见一下她,探个虚实。

桌面上的手机在震动,家里的,他拿起手机。一挂电话,他就跳下来,慌忙地穿好鞋子,打了个电话,叫吴小姐帮订一张回北京的机票。刚管家来电话说老爷子生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有生命危险,看来得回去一趟,他可是出了名的孝子。

余年年坐的是夜班车。谭商灏回到家时,余年年已经不在了。他打电话,可是无法接通。为什么不等自己。谭商灏跌坐在*上,这时,手机响了。是美国那边打来的。挂完电话,谭商灏无比头痛,真是多事之秋,美国分部有一个员工跳楼身亡,自己要亲自去处理一下。

余年年这一住就是20天,怕在家呆久了,家人起疑心,所以她就回来了。真是轻轻地,她走了,又轻轻地,她回来了。余年年进门的时候,谭老爷和谭夫人正在吃饭。

“年年!回来得真是时候,来,坐了半天车,累了吧,来,吃饭!”谭老爷热情地向余年年打招呼,叫她坐在自己旁边的位置。

谭夫人瞟了瞟谭老爷那个热情样,再望了晒得黑黑的余年年,怪声怪气地说:“有些人啊,都进门两年多了,蛋都没下一个。真是浪费米。”

余年年抿了抿嘴,没有说什么。

“小孩子嘛,这是要缘分的。你看商灏不是去美国快一个月了,他们没同房,怎么怀的孕?你就让厨房多做些补品,帮年年养好身体,万事俱备的时候,东风就来啦!”谭老爷为余年年开脱,“年年,多吃点,嗯,回去晒黑不少,可是气色好了很多!有看到我的外孙吧?”

“嗯,好可爱!”想到许文展儿子那胖嘟嘟的脸,余年年笑了起来。

“唉,这人老了,坐不了车,哪里都去不了。”谭老爷叹了一声。感叹人老了就没用了。

“莞夏说了,等宝宝再大一点,就带他过来看你们两老。”余年年笑着把谭莞夏的话带到。

谭夫人也忍不住掺和进来,唠叨了一句:“那死丫头,有了老公孩子,把爹娘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也不知启泰两父子怎样了。”

余年年居然从她的话中听出悲凉。也是,物质条件是丰富了,可是人老了,就想呆在孩子孙子身边。她儿子好像和她不怎么亲,谭老爷似乎和她又话不投机,两个女儿都不在身边,余年年突然觉得自己家婆蛮可怜的。

余年年下午去看周希然了,发现才一个月没见,她就长成了母猪,四个月,肚子都显出来了,当年的好身材找不到痕迹了,皮肤倒是越来越纷嫩。

“天,我有点担心你生完后,身体会维持这样!”余年年惊呼。

“你以为我想啊!可是我家那个说了,吃得是福,天天亲自下厨帮我补,不停地吃,不胖才真是有点担心!”周希然话里意思是表达被逼的,可是看她那一脸幸福的小样,就知道她是多么的心甘情愿。

“得了吧,有人在晒命啊!”余年年倒在沙发上。

“对了,你的肚子怎么还没动静啊?是不是两个女人,他吃不消,京子数量锐减?”周希然盯着余年年的肚子,一脸奇怪,这两个女人承恩泽那么久,肚子没个动静,真是匪夷所思啊!难道是谭商灏不正常,看样子不像啊!

“我怎么知道人家,和人家不熟。”余年年翻一下白眼,不想提那个男人。但是周希然这一说,倒是让自己想起大姨妈这个月超了两天还没来,以前一直很准时的。

“又吵架啦?”周希然坐在她身旁,苦口婆心,“不要生人家的气啦,你看如果他把旧爱都抛弃了,说明什么,说明他这人没良心!这样的男人,能要吗?”

“那他辜负了我,就有良心?”余年年反问。

“人家不是现在一碗水端平吗,现在他金屋藏娇,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只要你是正室就可以了!”周希然劝道,现有有钱人都是三妻四妾,就算不光明正大娶回来,暗度陈仓的小三也不少。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痛呀,如果换成是你老公,你能那么大度?”余年年白了她一眼,如果她老公*,她能那么淡定,她就跟着她姓周!

“我肯定会——”周希然脸上的温柔迅速转成正气,“杀了他!”

这就对了,自己也过不了那一关。余年年望着天花板,警告道:“在我面前,不要提起那个男人,谢谢合作!说一次,捶一下你肚子!”

捶自己肚子,那里装的可是自己的命,周希然捧着肚子,不敢再为那男人说情。

谭商灏一下飞机就奔回家。美国分公司那官司真不好打,僵持快一个月,事因死者家属恶意敲诈,但公司一致认为不能任人宰割。经过不停的周旋,最后终于达到双方都满意的赔偿,多少钱都买不到一条人命,人是在公司死的,谭商灏真的也很抱歉,亲自护送死者的骨灰回国,下葬那天在死者坟头嗑了三个响头。

回到家,才得知余年年去周希然家了。那就先回去看一下丁天心吧。丁天心提前就得知谭商灏回来了,自然精心准备一番。他一下车,她就冲了上去。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

“欢迎回家!亲爱的!”丁天心笑得灿烂,摇了摇手上的玫瑰花,一脸的孩子气。

谭商灏看着那娇红生嫩的玫瑰花,表情有点奇怪,今天不是什么节日啊,问:“为什么要送我玫瑰花?”

“这不是送给你的!”丁天心摇摇头,一脸神秘。

“那是送给谁的,我妈?”谭商灏随意一猜,以为她想搞好婆媳关系。

“错啦,这花我是帮你买的,让你送给年年的!”丁天心说完歪着脑袋,一脸兴奋,“是不是很感动呢!”

“为什么要送她花?”谭商灏还是拐不过弯来,要送也送一枝吧,这一大束,用来求婚还差不多,但她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

“我今天早上有点不舒服去医院看了一下,没想到在妇科碰到了年年,我当时问她看了什么病,她说是女人问题,可是我进去问一下那医生,她说年年怀孕5周了!”

五七三十五,谭商灏在心中算了一下日子,那不刚好是自己把她送给那男人的那段时间!自己后来就去美国了,而她也回老家了,两人上个月内并发生过关系!孩子不是自己的!谭商灏大脑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喏,拿着吧,去找她!”丁天心没注意到他脸部变化,把玫瑰伸到他面前。

谭商灏望着那一团红,觉得心情更烦躁了,他大手一拂,玫瑰掉到地上,很多花瓣降落在地面。

丁天心睁大眼,望着那束玫瑰,不知他为什么这样做。她刚想开口问,可是谭商灏又钻进小车,车呼啸一下就开走了。

丁天心弯身,捡起那束玫瑰,修长的玉指来到花瓣处,用力把它们扯掉,然后对着天空一洒,抬起头,微微笑了起来。

谭商灏没有去周希然那找余年年,他怕打草惊蛇。谭老爷和谭夫人去参加朋友儿子的婚宴去了,还没回来,他想和她面对面,安静地解决这个问题。终于,响起她的脚步声。他站起来,走过去,望着她。

天气如人的脸,也是说变就变,上午还好好的,下午就下起淅沥的小雨来,最近雨挺多的,可能是近清明的缘故。余年年把伞放回门口的伞柜,一进门就看到挡在大路中间的谭商灏,看他的样子很疲累,美国的事,她听李政耀说人点棘手。现在他回来,应该是处理好了吧。明明是很想关心他一下的,但是想到他曾为了别的女人把自己送给别的男人,她狠下心来,一字不发。

谭商灏望着她平坦的小腹,目光变得阴冷,自己绝不能让别的男人的孩子,在自己爱的人的肚子里生根发芽!那是野种!如果让他出生,那将是他一辈子的耻辱!

余年年感觉他在盯着自己的肚子。她一僵,该不会是他知道了什么吧,今天她去医院是碰到丁天心了,可当时自己明明掩饰得很好,丁天心不可能察觉出来的。他注意力异常集中的眼神让余年年心生恐惧。她急急说道:“我不舒服,先上楼去了。”

当经过谭商灏身旁时,手被抓住了。余年年忐忑不安,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挣不开他的固执,她强逼自己勇敢地去迎接他那恐怖的眼神,冷静地问:“你想干什么?”

“把孩子打掉,我们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好好过日子。”谭商灏盯着她肚子,那眼神让余年年毛骨悚然。

“那是你的孩子!”余年年尖喊。

自己怎么忘记了,余年年根本不知道自己被蔡廷皆睡过,是自己造成的错,他的力道放松不少,语气也没那么激动,他挤出一个笑,说:“我们还年轻,要个小孩多麻烦,明年吧,明年我们再要小孩,好吗?”

“不行!”余年年斩钉截铁,除非他说出一个让她心服口服的理由,除非他当面说出那天发生的事,否则她是绝对不会让他如愿打掉小孩的,那是她的命!

“那小孩是——”谭商灏差点就说出来了,关键时刻还是止住嘴。

“你是怀疑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那我问你,前段时间在我身上发泄的,是一只种猪,还是一条疯狗!”余年年也死死瞪着他,她一定要据理力争,必要时她会把那天的真相说出来,揭露他的丑陋,只为保住自己的孩子!

“这个孩子不能要!听话,等你身体好了,我们要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这一个,必须得打掉!”谭商灏语气很强硬,拉着余年年走出大门口。

“放开我!我不去!”余年年大喊,想向别人求救,可是院子里只有张妈,其他人都出去了。那张妈就直愣愣站在那里,估计是被吓傻了。

“张妈,打电话给老爷!”这是余年年被塞进车门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车子一走,站在院子里的张妈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说道:“少奶奶,不用你吩咐,我也知道怎么做。”

余年年坐在车后位,趁谭商灏不注意,她轻轻从没有拉上链的包包里摸出手机,按了一个电话,幸好自己手机按键调的是静音,所以没被发现。谢天谢地,电话嘟一声就接通了。余年年大喊:“去医院!救我孩子!”

话一说完,冷不防一个急刹车,余年年一个抖颠,手机从手中滑落,掉到旁边的座位上,她想去拿,可是有人比她更手快。谭商灏冷冷望了一眼正在通话中的手机,里面传来讨厌的声音,在喂喂喂,他举手朝着窗口一扔。他绝不让那人有机会救他的野种!

“孩子是你的!我只和你发生过关系!你一定相信我!”余年年不知道求救能不能成功,目前只能先稳定谭商灏的情绪,说服他相信这孩子是他的骨肉。

“我知道。”谭商灏回了三个字,自己是知道,但是也有她不知道的事,但他又不能说出来,他怕她接受不了而轻生。但是他绝不允许她肚子里孕育着那男人的种子!

“那我们回家好吗?”余年年一脸期待。

“不行,这孩子必须打掉!”谭商灏继续发动车。

“那天我压根就没有——”余年年差点脱口而出,如果让他知道那天的事,是蔡廷皆和自己演的一场戏,他自尊心那么强,肯定会杀了蔡廷街的!自己有份参与,他会更加怀疑自己与蔡廷街的关系不正当!孩子也是一定要被打掉的!怎么办,谁来救救自己的孩子,余年年急得哭起来,坐如针毡。

当车停驶进人民医院时,余年年差点晕了过去,她死死抓住前方座椅的靠背,不肯出来。但是谭商灏是何许人也,拉不出来,只能抱出来了,胳膊哪里拧得过大腿。

来到妇科,谭商灏把一沓钱甩到医生的办公桌,说明来意,那医生被谭商灏的粗鲁吓傻了,抖着手,开了好几张检查单。检查个屁!谭商灏把纸张扔到脚下踩了几脚,一手捉住余年年,一手抢过她的包包,从里面找出一张B超单。在谭商灏的利剑下,那女医生硬着头皮开了一张人流单,刚想开口,但谭商灏已经把她要的答案扔过来:出了什么事,我负责!余年年哭着求医生不要听他的,但医生摇摇头,自己能不听吗,估计很少人不认识眼前这个霸气的男人。不听,饭碗肯定保不住,听的话,还能暂时保身。

谭商灏把余年年抱进人流室,放在手术台上。几个医生护士涌上前来,想帮她打麻醉药,但余年年一边尖叫,一边拼命挥动着手脚,根本接近不了。

“我来!”谭商灏走过去,亲自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