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谭家,又要过那种压抑的日子,寄人篱下,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余年年这才发现日子的难过性。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月。转眼到了八月份,天气还是那么热。这一天,余年年明显感觉气氛不一样,似乎忙碌了许多,谭家夫妇还亲自指点家丁收拾屋子。那阵仗,害余年年误以为国家主席要来参观呢。连一向早上就不见人影的谭商灏居然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余年年站在屋角晒太阳。一辆名车开了进来,停在车库,走下两个人,一男,一女。当看清那男人的脸孔时,余年年的心漏跳半拍,四一,他怎么会在这里。算日子,他是当兵出来了,他们五年来才见了两次面,期间一直靠书信来往,许文展也有寄自己的近照给余年年,当决定嫁到谭家来时,余年年给他写了最后一封信,说自己嫁人了,叫他忘记自己。

那女的又是谁,又高又瘦,面容娇俏,散发着一种青春气息,此刻正挽着许文展的手臂,走向大屋入口。

余年年没想到与许文展那么快就见上了面,她原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她更加没想到,当看到别的女人这样贴近许文展,她的心会那么痛,她抬起头,不让眼泪流出来,骂自己的自私,自己先背叛诺言,有什么资格心痛,再说,许文展那么优秀,喜欢他的人肯定很多。

“少奶奶,老爷叫你过去,二小姐带男朋友回来了。”一个年经的佣人跑过来。

“好的,我马上过去,谢谢。”余年年连忙转过身,不让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别人面前。

佣人走来了。余年年深吸一口气,努力稳定情绪。几分钟后,她慢慢向那尴尬的地方走去。余年年刚踏进门槛,手就被前方跑来的一个女的捉住了。别看这个女的长得文文弱弱的,手劲竟然那么大。余年年觉得手腕隐隐作痛。

“大嫂,不好意思啊!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和文展在国外演练,没有时间回来喝你们的喜酒。你们不要生气哦!礼物我稍后补上!”谭莞夏一脸明媚。

余年年不知怎么回答,只能笑了笑。

“文展,这是我大嫂!”谭莞夏松开余年年的手,把身后的许文展拉到余年年跟前。

两人相视,余年年连忙低下头。许文展收起心痛,笑了笑,说道:“余小姐,你好。”

余年年把心中的紧张与难过压回心底,回道:“许生,你好!”

“唉呀,才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人家叫什么,神机妙算呀!”谭莞春坐在沙发上修指甲,突兀插了一句。

余年年心一窒,望了一眼许文展,两个眼神交汇在一起,余年年满脸慌乱。

“我和余小姐高中同一所学校。”许文展淡淡说道。

“那么巧啊!”谭莞夏一听,乐了。

“小许啊,你们那里真是好地方,我们家,和你们那个地方有缘呀!”谭老爷看了看自己心爱的小女儿,又看了看一身正气的许文展。幸好当初没反对谭莞夏去当兵,要不然,这样的好女婿上哪里找去。他一定要找老朋友把这小伙子提拔起来,未来当个公安局局长不是问题。

许文展笑了笑。余年年也笑了,只是笑得好牵强。

用餐的时候,许文展就坐在余年年的对面。余年年头都不敢抬一下,只是默默吃饭,听着谭莞夏在军营的生活,还有,如何与许文展相识。

当谭莞夏说到许文展之前一直无视自己的追求,是前几天才答应时,余年年心里就猜到了,许文展应该是打听到自己嫁到谭家,才答应和谭莞夏交往的,她的心突然好闷好闷,好想出去透透气,但不敢离座,怕别人看出端倪来。

这两人一定有歼情。谭商灏不露声色,顾自大口吃着饭,也不发话。

余年年躲进一个花坛里,坐在中间的草地上,外围葱隆的花树使余年年与外界隔绝。本以为没人会知道自己在这里,但一身后一阵沉重的有节奏的脚步声打碎余年年的以为。不用看,余年年就知道是谁,他的一切东西,她都太熟悉了,小到呼吸,她都能辨别出来。

许文展望着她孤独的背影,很是心酸。当她提出分手,说要嫁给有钱人时,他的心坠入了地狱,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喜欢了5年的人,居然为了金钱放弃爱情。一通过考验,他就赶回去,她,没有说谎,果真嫁了。她家人怎么也不肯透露她身在何处,是自己最后跪在他们面前,保证自己不会给余年年添麻烦,她妈才说出了她嫁进了谭家。而他,也通过努力考试,得以进入当地的公安局。谭莞夏是军营有名的军花,一直对许文展穷追不舍,但许文展一直对她保持距离,明示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但谭莞夏一直不死心,一直跟随许文展。谭莞夏的身世在军中是公开的秘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著名企业家谭子亮的二女儿。那一次,她追到他家里来,他终于答应和她交往,前提是先见过她的父母,并得到他父母的准可。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明明很短的距离,可两人都觉得中间横着触摸不到的隔阂,风轻轻略过树叶,两人没有说一句话。

许文展纵有再多的指责,也不忍说出口。他多想抱着她,轻轻为她抹去眼泪。都怪自己没能耐,帮不了她什么,以致于她要用一生换取那可以改变她亲人命运的金钱。他转身,默默走出这一片小天地。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余年年眼泪簌簌往下掉,心像被利勺一勺勺挖空。她多想抱着他哭,告诉他自己不是真的想离开他,告诉他自己从来没有变过心,但是,自己已经没那个资格了,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男孩爱着自己了,自己肯定伤透他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