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语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按照宋义这个脾气,听了这些话如何能忍,只能希望宋义不要闹得太过,让她的生意以后没法继续做下去。

果然,刚才还笑的一脸傻乎的宋义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依旧是笑着的,却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愤怒,他的手在衣服上轻轻蹭着,夏景语想,这个时候就算是宋义对这些来人暗暗偷渡,让她们都死于非命,自己都是阻止不了的。

宋义走上前去,猛然冲了出去,抓住那个女客的手,手掐在她手腕上,不一会儿,他微笑着推开,整个动作发生的速度极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没能看清楚,宋义是以怎样的速度,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又冲出众丫鬟形成的天然包围圈,冲到了女客的身边的。

“大胆!?”丫鬟跳了出来:“你这等市井民,可知你得罪了什么贵人,还不快快下跪来讨饶!”

宋义不慌不忙的退了回去,无视夏景语气愤的眼神,慢悠悠的抚摸着胡子,开口道:“这位夫人可是最近睡眠不好,多有盗汗,嗜睡而多梦,醒来后精神不济,往往一天都没有精神。”

丫鬟刚想再教训什么,后面的女客就拉住了那个丫鬟,缓缓道:“不急,让他继续下去。”

“恐怕夫人最近的饮食过于清淡,且连清淡的食都有些吃不下去了吧?”宋义继续自顾自的着,嘴角浮出一抹微笑来:“且今日心口经常性的有微痛,心律不齐。气闷长喘,且烦心事多。请了医生,医生只是思虑过度。季节变迁,略开了几味药,夫人吃了只当下觉得舒缓些,却症状没有缓解?”

他转过头去,盯着那夫人的脸,笑着问:“不知可猜对了?”

明明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是宋义却偏偏成是“猜”,挑衅的样子,似乎还在对刚才丫鬟无礼的行为有所怨念。夏景语想起念珠曾过,她家夫人是个很讲究礼节的大户人家,是个真正有大家风范的人,想来也是,虽然名下的仆从有些骄纵,但是主人受了这等轻薄,却一直冷静着,没有发作,甚至还听宋义把那一大段话给完了。

夫人头。扶着丫鬟的手慢慢往里走去:“先生果然是高人,这些症状都有如先生所料。刚才家奴愚钝,不心惊扰了先生,真是对不住了。”

她唤过一旁的丫鬟。让她包了一个荷包递给宋义,夏景语看着那丫鬟拿荷包的手势,估计着荷包中少有三四十两银子。宋义笑着接过荷包,竟然当着面把那荷包给扔了。

这举动连夏景语都有些看不过去了。妇人依旧神色淡淡的,嘱咐刚才无礼的那个丫头:“绣像。过去给先生陪个礼。”

绣像闻言,立马上前,竟然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一赌气的神色都没有,磕头赔罪。宋义别过头去,不看那丫鬟,夏景语总觉得现场的气氛实在是诡异,拉起了丫鬟,还暗暗的踢了宋义一脚:“见好就收,你要是再给我惹麻烦,就给我有多远死多远去,别在这里添麻烦了。”

宋义回头,委屈的看她一眼。

夫人姓王,名柳清,王柳清在柜台上细细的看了一圈,抿着嘴笑了:“掌柜的,怎么不见了那女子来事时的东西?”

夏景语忙:“店里来的也有些年轻女孩子,她们还用不到那些,怕她们见了之后,问我用途,我不知如何回答,太尴尬了。”

“掌柜的倒是个玲珑的心。”王柳清来这里转了一圈,显然确实是精神不济,她脸上涂得白嫩红润,只是手却显出枯黄的颜色来,一圈后,就入了雅间喝茶吃些东西,来恢复精神了,这时宋义又推门进来了,王柳清也没有什么,淡淡的向宋义颔首致意,宋义突然道:

“你现在吃的药可是有这几个方子组成的?”他把方子递了过去,王柳清接过纸,一看,神色肃然:“先生所料不差,确实是这几个方子。”

宋义叹气:“能开出这方子的医生也是有些本事的,只是都偏向于治标不治本,可能吃下去当场是有些效果的,但是每天都得服药,吃的时间越长,效果越是差。”

王柳清赶忙头:“我服用这药断断续续的也有两年时间了,刚开始的时候,只要一发病,就吃一顿,当场就能把病状压下去,直到现在变成了长期服药,效果却不明显了,大夫要是再这样下去,可是要加大药量,用些猛药才行。”到这里,王柳清脸上露出一愁苦的神色来。

宋义朗声大笑,又递过另一张纸过来,“你把药停了,现在先试试这些,三天后要是没有好转,你尽管来,老夫任杀任刮。”

王柳清只当他这句“任杀任刮”是句玩笑话,并不当真,夏景语却知道,宋义这个古怪的性子,他话算话,到时候王柳清就是真带人带刀来杀他,他不定都喝着酒,一脸愉快的让人来杀。

王柳清坐了一会之后,便回去了,宋义突然道:“你可知道这个女子娘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