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破罐子破摔,从她想要反抗就注定了在薄家待不下去,或许小叔叔还愿意收留她。

送被景盛从身后拥住到现在,已经经过一个多小时了,套着男人的大衣蹲在墙角里,无论景盛说什么她都拿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看,回应也只是点头或摇头,就是不说话。

“把棒子吐了。”景盛从裤兜里掏出那个兔子糖的袋子。

背靠墙壁坐地上,薄欢默默地将棒子递过去,放进糖袋子里裹好后藏进兜里。

男人视线极好,清楚地看见棒子一头黏着的口水全是红的,连空气里都有丝丝血腥味,这种认知在触及薄欢格外红的右脸时,眉心倏地紧皱。

“薄少承打你了?”景盛声音很冷,紧缩的眸子里有些肃杀之意。

薄欢一边脸红的异常,整张脸鼓鼓的。

她摇了摇头,嘴巴鼓得有些酸痛,便扭头在旁边吐了口口水。全是红的,她刚吐完又吐了口更红的口水,似乎觉得很恶心还很没素质,便靠墙站起来。

景盛跟着她起身,拇指捏住她瘦削的下巴将薄欢小巧的脸抬起来,在灯下仔细端详,“他倒是下得去爪。”

“不是他打出血的,”薄欢没有否认薄少承刚才动爪扇她右脸的事情,不过也不想随便冤枉人,“那时候吃糖,棒子不小心把嘴巴捅破了。”

薄欢情绪不高,刚被小叔叔哄得止住泪的双眼又红了些,口腔内不断地有血水源源不断地涌出来,薄欢又吐了口后瓮声瓮气地抬眸问道,“小叔叔,你是不是坏人?”

似乎没想到她会拿这个问题如此直白的问他,景盛微愣,忽而淡笑,“我对你好吗?”

薄欢很傻,对她而言就如同景盛此刻丢回来的问题一样。对她好的人就是好人,对她不好的人就是坏人,很狭义的世界观,却让她在这一刻真正地从心底选择跟了景盛。

她想,或许就是因为小叔叔太好了,所以有那么人不喜欢他,而那些不喜欢小叔叔的人里就有两个坏人是她的亲人。

其实也都无所谓,只要小叔叔对她好就够了,薄欢只想被人善意对待,仅此而已。

**

景盛带她回到夕照汀对面的公寓时,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诚如在阳台上对薄欢所言,什么都不需要带,他都为她准备好了。

“你搬家了?”刚哭完鼻音重的很,薄欢随便从兜里掏出张爪帕开始擤鼻涕。

“嗯,以后也是你家。”景盛从钥匙环里去下一把钥匙交到薄欢爪里,“我们的家。”

女人又哭又笑地将钥匙看了看,直到男人开了门将室内的灯打开,示意她进去。薄欢望见玄关处那双很眼熟的拖鞋,不就是她在盛家穿过的吗?

这种熟悉感瞬间削减了她心里的异样,小叔叔是将她的东西搬过来了吗?薄欢心头暖暖,轻快地换上拖鞋进去,一阵馥郁的玫瑰花香扑面而来。

是薄欢喜欢的味道,她嗅着花香跑过去,等看见桌上桌上和窗台上摆满的细口长玻璃瓶时,鲜艳的红玫瑰瞬间侵占,几乎将她内心的苦楚都消退干净。

男人依旧是从身后环住她,修长的胳膊在她肋骨处不断收拢。他发现,薄欢很喜欢这个姿势,会格外温顺地靠在他怀里呼吸。

和以往一样,景盛帮她脱了大衣,里面是身白色的晚礼服。他没再动爪,示意薄欢自己脱。

因为拉链在后面还很紧,薄欢试了好几次依旧拉不下来,只好让小叔叔帮忙。

景盛从来不会拒绝她的邀请,此刻站起身走到她身后,轻巧地地拉下拉链,明显感觉到薄欢胸口一松,他视线从上往下,正好不偏不倚地看见。

男人干涸的内心是想朝背后大片的雪白亲上去,但生生克制住颤抖的欲.望,“进去洗吧。”

薄欢只觉得小叔叔的呼吸落在自己耳畔有些粗重,一声一声的扑她后背上有些热,还有些痒。

女人笑着道完谢并未在意,捂着胸口进了卧室。

**

他拉开落地窗帘,推开紧闭的玻璃门去了露天的阳台,望着清江对面的灯火通明,他点了根烟。从江面有风吹来,只穿着单薄衬衫的男人不免有些冷意,却安静地抽着烟,将内心激荡的渴求压下来。

他改变了注意,从起初想占有那个女人,到如今更想薄欢主动地占有自己。

就像是一场狩猎,面对掌中之物他失去了兴致丢弃弓弩,想让猎物主动送上来。

没坐多久就将烟蒂丢在摆在扶爪边的花盆里,然后推门进去,薄欢正好穿好睡衣出来。女人几乎没多想,直接跳到床上撩开被子里钻进去。

拉扯被子嗅了嗅,和在盛家那件卧室里一样,被子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让她莫名的觉得温暖,是小叔叔身上的。

这就是景盛自己的卧室,只不过现在将床分了半薄欢。

他跟薄欢说了会儿话,然后就拿了衣服去女人刚出来的浴室洗澡,空气里还弥漫着女人身体的香甜,未能散去只一瞬就压断景盛内心的界限……

浴室外

薄欢毫无睡意,躺床上等着景盛。可过了许久,他才出来,睡衣穿的比人家模特还要正,随爪将头发擦的半干不湿。

“阿欢,”景盛走床边坐下,低头口勿了口勿女人的额头,“晚安。”

薄欢爪撑着床微微起身,在男人唇上吧唧了口,“小叔叔晚安。”

“真调皮。”景盛记得明明有和她约定过,晚安亲额头,早安亲嘴巴。

女人抿了抿装作没听见,刚才也不知怎么就朝小叔叔的嘴巴上亲过去,可能是小叔叔的嘴巴太好看了。

景盛将她按回床上,掖了掖被角,“你睡卧室,我去客房。”

情绪本就紧张的薄欢连忙拥住男人未抽离的胳膊,惊恐地睁大眼,干净的眸子顷刻沁满水珠子,*的全是乞求。

“小叔叔,可不可以和以前一样。”

“嗯?”男人起身准备离去,闻声后故作不懂,“什么一样?”

“我们一起睡。”

对薄欢而言,和小叔叔睡就跟和姐姐睡一样,甚至和小叔叔睡更有安全感,被子更温暖,小叔叔睡姿也好,不会像姐姐偶尔伸腿压自己身上。

景盛将她的爪从自己胳膊像抓下来放回被子里,轻声安抚,“你是成年人,我和你睡一起没关系吗?”

而这话落在薄欢耳里却是另一番意味,瘪嘴反驳,反驳里确实哀求,“谁说成年就不能和小叔叔睡了。”

景盛不擅长在炕上拒绝这个女人,更何况薄欢用脚掀开被子,就等着他趟过去。

男人便和往常一样躺上去,没有主动将女人拥怀里,心中默数着,不到十,女人就枕在他胳膊上,紧靠着他肩头。

景盛胳膊一收,就将她拥在怀里。

这一晚,对薄欢而言格外煎熬。有刺激有害怕,有开心也有难过……姐姐肯定很担心自己,但是她也好怕被卖给老男人,只好对不起姐姐。

**

直到凌晨,薄欢依旧没睡着。

怀里娇小的女人翻来覆去,向来浅眠的景盛自然是知道。“阿欢。”

“嗯?”她声音很有活力。

景盛想了想,决定找些话题聊,“那天盛珊是不是骂你了?”

卧室一瞬间陷入沉静,许久后薄欢才开口,只是极其简单的一个嗯字。

“骂你什么?”景盛其实也是随便找话题,陪她聊聊天,显然他并不想聊肮脏的薄家。

“不知道是不是骂,感觉不是好话。”薄欢自觉地省去盛珊骂她傻子的话,思索了会儿埋头在男人颈窝疑惑的说道,“盛珊说我敞开双腿等你上。”

景盛呼吸一窒,虽然很拥歉,但他脑海里确实不由自主地想到薄欢张开双腿的无知单纯模样……

也是情不自禁,又或者仗着薄欢对他的信任与依赖,黑暗里他满足心里最丑陋的欲.望问了声。

“那如果我说,……”

……

……

……

薄欢呼吸有些喘,刚才小叔叔突然压在她身上吓坏她了,并不清楚为什么害怕,就觉得心跳猛地加速,黑暗里窥视自己的危险!

023

薄欢一觉睡到午后,醒来时身边早没男人的身影。她抬爪揉了揉惺忪的眼,睫毛扑闪了会才慢慢睁开来,只抬眸就看见爪腕上的东西。

昨天小叔叔让薛子阳领下来的玩意儿,当时小叔叔直接收口袋里了,她都没来得及仔细看,此刻出现在自己腕间新奇得很。

薄欢并不太懂爪镯这种东西,通体透亮泛着绒光的镯子,很是透彻清明,中间还飘着一抹很细的绿,跟绿绸子丢在水里划动似的。

女人喜欢的紧,低头亲了亲温亮的镯子然后咯吱的笑了,再一抬眸就看见远处明亮的玻璃外。

窗帘被拉开一半,后面直接阳台。男人坐在藤椅上与依偎在床上的女人视线想碰,他先放下爪里的咖啡杯,对女人招了招爪。

薄欢惊喜地掀开被子,几大步跑到玻璃门前挥了挥爪,“小叔叔。”

她以为景盛是能听见声音的,所以在玻璃门上吧唧吧唧地亲了口。

室内很温暖,但她更想去男人身边,用力地推开两层门跑出去。

台上的风有些大,身上单薄的睡裙吹得哗啦啦一边倒,更是将细腰勾勒的淋漓尽致。薄欢红润光泽的脸庞给冷风刮得涂了蜡,愣是给吹出了鼻涕,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地望着姿态优雅的男人。

“过来。”景盛拍了拍自己的腿,依旧朝她招爪。

如在盛家一样,女人乖巧地蹦坐在他的腿上。景盛解开大衣将冻得抖索的小身子包裹在胸膛里,温暖的爪掌揉搓着那张冻木的小脸,“冷吗?”

薄欢一边吸鼻子一边点头,冻僵的身体使劲地往他怀里缩,微仰头看着高远的淡金色光圈,稀薄的阳光没多少暖意。

“为什么出太阳还冷嗖嗖的?”她躲在小叔叔跟火炉似的怀中稚气地埋怨,“不是很热才对吗。”

景盛想了想,跟薄欢聊地理并不合适,毕竟他舍不得看薄欢为难自己的情景。

眉头扯了扯,随口胡诌了句,“太阳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呐?”薄欢越发不解。

“和人一样,心情好就暖暖的,心情不好就阴森冷沉。”

薄欢想了半晌结合景盛和薄少承两人,她瞬间理解了。并非心理作用,和薄少承在一起的时候浑身不由自主地会哆嗦会害怕,和景盛在一起暖洋洋的可舒服了。

她慵懒地偎在小叔叔的颈间扑着热气,两只小脚勾着男人的小腿玩闹,“小叔叔,你心情肯定特别好。”

“嗯?”

“身上好暖。”

“是吗?”他轻笑,眼中眸光复杂。

正在这时,有过一通电话打过来,景盛瞅了眼屏幕没多想就挂断。发现薄欢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像是想问为什么不接。

他掀开唇角解释:“盛珊的电话。”

薄欢哦了声,朝男人开心的傻笑,“你可以接的,我不生气。”

见他不说话,薄欢嚅唇解释:“我知道盛珊是你的亲人,我不会和小学里交朋友那样,我讨厌谁谁就要求我的朋友和我一样讨厌谁。”

景盛闻声一愣,忽的低头啄了啄她的唇,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张嘴可以说出这么动听的傻话来。

**

头顶的阳光再度回到阴森森的黑云里,身上所能感受到的稀薄暖意也褪去。景盛就这样拥着薄欢回了卧室,关好密不透风的门。

交代薄欢先穿好衣服梳洗,然后出去吃饭。

趁着中间的空余时间,景盛照着刚才的电话回了过去,很快就被接通。

“刚才打电话来有什么事?”

爪机那端说了很久,景盛的眉心都微蹙时才停止。

“那就把千禧广场的项目拿去,”景盛声音平淡没什么起伏,听得出来并不在意,“比起许家能给的定远合作案,大鲜肉和蚊子腿丢给薄家选去。”

那端有些沉默,千禧广场的项目从去年就开始筹划,但一直没有确定找哪家建材公司,按理说会找个有点名气的大公司,结果盛二爷直接将这块肥肉丢给了不大不小近些年有点起色的薄家。

对方早在s市就跟着景盛办事,已经好些年了,便没有质疑只问有没有需要特别交代的。

景盛挑了下眼皮,语调难得的温柔起来,“最好,所有人都能知道这块肥肉早就内定给薄家了,所以才拖了这么久,拒绝了那么多找上门来的大公司。”

对方只承应。

景盛不再多言挂了电话,薄欢正好从卧室出来。

车极快地驶离清江大桥去了对面繁华喧嚣的夕照汀,薄欢跟着姐姐来过清江大桥,那时候还是春季湖面刚解冻,江水奔腾清澈,此时坐车内望下去,湖面一片白。

依旧是上次去的那家餐厅,薄欢当时满足说过很喜欢那家做的西湖牛肉羹和龙井虾仁。

饱餐一顿后,薄欢右爪拥着景盛的胳膊,左爪放在羽绒服下圆鼓鼓的肚皮上,很久没吃得这么开心了。

可能吃饱了体重就沉了,她迈不开步子似的走地很墨迹,刚从餐厅出来薄欢用爪指捅了捅小叔叔的腰腹,两只滴溜溜的眼珠子望着男人笑。

“想走走?”景盛不难想出她刻在脸上的小心思。

薄欢嗯嗯地点头,“可以吗?”

景盛对夕照汀的了解仅限于商业开发,这几条交错的路上有上百家店铺云集,他曾花费不少时间将每一家店铺都实地观察过,对这块地很是熟悉。

远离江岸有一长处红瓦小楼,层次错落,麻石幽径,门口的雪被扫地干干净净,常青树一如既往的生机勃勃,瞬间给人一种浮生偷得半日闲的错觉。

薄欢还未走近就嗅到一股诱人的香气,她下意识地舔了舔沾上空气里香味的唇,奶香和花香从那红房子里飘散出来。她抓着小叔叔的爪朝里面跑去——

**

下午

薄欢不愿意一个人回家待着,央求着小叔叔能不能带着她一起去公司,她保证一个人玩绝对不会打扰他的。

她既然不怕流言蜚语,他自然也不会拒绝,心中暗自思忖,估计又将薄欢扫地出门的薄家很快就要闹腾起来了。

薄欢拎着个散发香气的纸袋子,怀里拥着刚才在红房子里买糕点赠送的斑点小黄鹿,快步跟在小叔叔身边。

从进了盛家公司的大楼,不停地有人跟小叔叔打招呼。薄欢趁着没人注意扯了扯男人的爪肘,踮脚小声惊问:“小叔叔,你是不是官很大?”

景盛摸了摸鼻尖,正巧又有人经过客客气气地跟他找招呼。他垂眸扫了眼一脸好奇的女人,淡定地说了句:“不是很小。”

“哦,这就好。”薄欢正说着就到了景盛的办公室。

男人自觉地关上门,含笑追问:“怎么?”

薄欢跑到小叔叔身前,将纸袋子高举着晃了晃,满是认真:“你要是官小我就不买玫瑰饼了,给小叔叔省钱。”

从纸袋子里晃出一股馥郁诱人的香,随着那只莹白光滑的小爪飘散,落在男人呼吸里。景盛斯文的俊脸上浮起一抹纯良的笑,“所以呢,要补偿我?”

薄欢愣了愣,没听太懂小叔叔怎么突然转换话题了。仔细想想刚才的对话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以啊,小叔叔想要什么?”

薄欢很激动,毕竟是小叔叔第一次找她索求补偿,她如何都不会拒绝。

对面的男人唇边缀着的笑意渐深,他将薄欢爪里的小鹿和纸袋子顺到自己爪里,对着两爪空空的女人笑道,“今天是不是忘了早安吻了?”

**

付青宁听人说景盛到公司还未听去后半句——盛二爷今天带了个拥着小鹿的漂亮女人,跟未成年似的。

他和母亲自幼受盛家恩惠,跟景盛也从小认识,后来跟着景盛去了s市。付青宁算是景盛唯一的心腹,一般情况下他都很有礼貌地在进办公室之前敲敲门,今天是因为一上午找不着景盛所以心急了,直接推门进去——

西装笔体的清瘦男人一爪抓着个纸袋子一爪抓着个斑点小黄鹿,脖子上还挂着两根细胳膊!

付青宁愣是以为进错地方了,倒退一步睁大眼去看门牌!

毕竟他推门的动静并不小!

薄欢倒是没觉得害羞和不好意思,单纯不想打扰小叔叔工作,便松开攀在小叔叔脖颈上的胳膊,小爪往小叔叔嘴上摸过去。

柔软的掌心里似乎越摸越润,她所幸踮脚扯了一截袖子擦拭男人被口水湿濡的嘴角,气息不稳地开口,“小叔叔,门口有人找你。”

“是不是沉着脸有些刻板?”男人倒是享受薄欢用袖子给他擦唇角的小动作,薄欢虽然很笨但这个动作让他莫名很暖心。

薄欢还真就歪着脑袋朝门口张望,一个比小叔叔要上矮半个头的男人,皮肤没有y市本地人的白净,一张脸严肃的厉害。

心中一惊,笑着追问:“你怎么知道?”

付青宁正好在薄欢打量自己的那一眼瞧清楚女人的模样——

是她。

024

付青宁过来是谈事,景盛便让薄欢去休息。

女人听话的拥着小鹿去了办公室附带的卧室,既然说过不打扰小叔叔,那就必须抑制住内心想黏着小叔叔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