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进城,君少忧便随手卸掉了紧那罗外观服装换成了套装,顺带的,大半张脸也隐在了兜帽之下而白纱也跟着卸了下去,而他身边的诸葛珪在看见一键换装后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在汉朝最需要避讳的颜色是黑色,大汉皇朝以黑为重,帝服也多以黑色为主基调,所以你走大街上最不可能看见的衣服颜色就是黑色,其次就是白色,只是这个认知却在今天被推翻了。

君少忧看着大街上有不少人穿着白色的衣服虽觉有些奇怪,倒也没有问错落在自己身后一步的诸葛珪,直到看见又男子脸上覆着白纱才有些莫名的道:“诸葛大人,这些……”

诸葛珪顺着君少忧的目光看去便是淡淡一笑:“此间之景,江东也有,并不足为奇。”

想到自己平时偏爱的装束,君少忧淡淡的问道:“招摇撞骗?”

诸葛珪摇头:“不过心向往之。”所以才行此模仿。

“是想成神成仙?”

诸葛珪又再次摇了头,却没有说话,君少忧也不在意,无论何种心思他都无需为此揣摩,因为那与他无关,即便这是因他而起。

穿过徐州城,君少忧随着诸葛珪来到了琅琊,诸葛一族的世居之地。

“这里真是个山明水秀的地方。”看多了现代的钢筋水泥,看多了安史之乱的断壁残垣,此刻还未受到战火洗礼的琅琊山间于他而言自然是不可多得的安逸祥和。

“在下也是久不归家,此次归家也是想着两个小儿一次未曾回来看过才举家而回。”

“诸葛大人为大汉臣子,如今大汉正值黄巾之乱,身为一方官员,此时回归故里恐不相宜吧。”

抱着诸葛亮,君少忧坐在了绿茵茵的农田边,耳边听着潺潺溪流,早已冷厉深刻的眉眼此时似也被这宁静所染难得有了一分和这里一样的祥和。

君少忧的语气平淡,神色也比之诸葛珪方才所见平和了不少便知他只是疑问而非责问。

“唉……”重重的一叹,像要将心头的重重苦闷尽皆付出一般:“大厦将顷,社稷不明,珪心有力而力不足,又如之奈何?”

“诸葛大人是对大汉心冷了。”

诸葛珪沉默,皇帝卖官弼爵纵情声色,百姓揭竿而起,民心已无,这样的国家又如何再能站起……

君少忧摸了摸正安静待在自己的怀里的诸葛亮问道:“诸葛亮,若是你心冷了,该怎么办?”

诸葛亮柔嫩的脸蛋蹭着君少忧干燥的手掌,少思过后沉静的用那清脆的声音缓慢的说道:“既冷,还暖。”

冷了就再暖起来,这是最简单最浅显不过的一个循环,小小年纪已经如斯通透……君少忧在心里感叹完,便又看着不远处正在躬耕的农人问道:“诸葛大人,你的心冷了,我又该如何让它重新暖起来?”

“在下听闻,当日洛阳宫阙之上,百官之前,阁下曾说,国祚不佑。”既然不已不得上天护佑,何必要让诸葛珪再为这样的大汉暖心?

诸葛一家无庸才,何况自己手里抱着的这个从现在便已看出天赐之智,日后更是怀经天纬地之才的诸葛亮,现在不趁机收了诸葛家的心,难道十数年后还要他学刘备押着刘协去三顾茅庐么?

看着诸葛亮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君少忧暗自思索着说辞,‘既冷,还暖’简简单单四个字却非易做。

“诸葛大人,我该怎么说服你,让你再对大汉重燃希望?”

诸葛珪在一边恭敬依旧,语气却淡了许多:“以阁下的身份,毋需如此。”

君少忧微弯着嘴角笑看着诸葛亮将他的手指一会蜷曲一会扳直,平平淡淡的问道:“收的了命,亦能收的了心?”

“不能。”对于他们而言,傲骨有时比之性命更为重要。

“那真是令我为难了。”带着一丝叹息,君少忧嘴里说着为难,但那手依旧在陪着诸葛亮玩耍。

这次,诸葛珪沉默了很久,他沉默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安安静静的待在眼前还不知姓名的人怀里独自玩耍,思绪却不知落在了哪方。

“你看,这里山明水秀,甚至可以称得上人杰地灵,他们日升而作,日落而息,勤勤恳恳,生活或许贫困一些却也平安喜乐。”

可在这之外呢?烽火硝烟已呈不可遏制之势,此地的宁静迟早会被打破,那颗掩在诸葛珪平静下的依旧忧民的心令他微微弓起了身子:“在下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