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呈祥胡同的婶娘?阮老太太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不就是有个瘫在床|上的丈夫的那个吗!当真是最落魄的一个了,与阮家本族也是十分远的亲戚了。

老太太心下骤冷,心道杨氏果然有那等念头啊,那媳妇子家里不就有好几个年岁尚幼的儿子吗?

杨氏见老太太不说话,只好自己争辩道:“你们两个简直放肆,我平日见什么人,说什么话难道还要向你们禀告不成,什么没凭没据的话也来抹黑我,还有没有王法了。”

阮清沅道:“大伯娘不认也好,天一亮派人去呈祥胡同请人过来一问就是,究竟大伯娘上回去她们家是挑了哪个孩子要给我父亲做嗣子,您也好亲自指认指认。”

杨氏一听,立刻跳起来大骂:“你敢跟踪我!”

阮镛却是第一回听到这话,气得陡然站起身来,指着杨氏道:“好好,原来是这份心,难怪要害我妾室和孩子性命,好毒的女人!”

阮铨一直坐在旁边,听见阮镛责骂自己的妻子,也黑着脸坐不住了,呵斥道:“老三,你这话算什么意思,她到底是你长嫂,咱们书香世家,哪里有你这般说话的!何况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谁也不要乱说!”

杨氏一看他来给自己撑腰,也立刻道:“不错,这事儿我自然能给个解释,只是在小辈面前不方便,不如三叔把你房里这些姑娘都送回去,咱们叔嫂几个好好说道说道,我自然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她知道阮清漓和阮清沅两姐妹不好惹,先打发了这两个阎王就是。到时候老太太几句话一撂,谅阮镛夫妻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不错,”阮铨说:“你嫂子去呈祥胡同看孩子一事,我也是知道的,她不过是担心你长期膝下空虚,便想着为你们夫妻分忧,一片慈心罢了。却被两位侄女说成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实在是无稽,你即便不信她,难道还信不过我这个大哥吗?”

阮铨未必就真的知道杨氏的盘算。只是他的方法显然比杨氏厉害,杨氏只会一味耍赖狡辩,可阮铨却把这些事都义正言辞地放到长嫂疼爱弟弟的情理之中,阮镛对杨氏还能硬起态度。可是对自己的亲大哥却是不行的。

毕竟人伦纲常,孝悌礼仪还都摆在前头。

杨氏一经丈夫提醒。果然茅塞顿开,立刻一改态度,不再暴跳如雷,而是期期艾艾地开始抹泪。“不错,之前我一直不说,也是怕三叔你误会……我也本是一腔好意。为你们着想,谁知还好心办了坏事……如今你得了儿子。自然我也开心,怎么就能说我要害哥儿呢……当真是冤枉死了……”

她一直抹着毫无湿意的眼角,老太太立刻站在大儿子夫妻这边,也对阮镛也放软了态度劝说:“老三啊,你大哥大嫂说得没错,你大嫂先前自作主张是她不对,可她到底也是出于一片好心,生孩子本就是件危险事儿,万姨娘命不好,没这福气,怎么能怨旁人呢?”

“我知道她在你身边多年,也是有感情的,你现下心里愧疚,便想着给她好好讨个公道,可是你大嫂,我也知道,就是嘴皮子不饶人,这要说害人性命却是断断不会的啊。这样吧……等哥儿满月,我这里再添一笔银子,咱们好好办一办,到时候给他正式添名字进族谱,也算是安慰万姨娘在天之灵了。”

这就是以提高这孩子的待遇和地位来劝阮镛压下此事了。

阮镛心中冷笑,老太太恐怕自己心里都确信杨氏的确是害了万姨娘,否则何必要做这些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