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杨氏当先出声,“去和老太太说一声,就说我们想到了个好人选,问问她老人家意下如何。”

她动作倒快。

“我说大伯娘,八字还没一撇呢,您就差人去和老太太说,这是不是太烦扰她老人家了?难不成您想到一个就要和老太太去说一个?”

阮清漓又开始呛她。

阮清汝却打断她:“妹妹,大伯娘也是为你的事尽心啊。”

阮清漓可不吃她那套,她也不认这个姐姐:“三姐姐,虽说你嫁出去几年了,可你还记得从前你姓阮么?”

阮清汝一愣:“……你这是什么话……”

“记得就好,”阮清漓道:“可是啊,是不是每个姓阮的都是你娘家啊?把你养大,送你出嫁,悉心教导你十几年的,莫非是大伯娘不成?”

她这几句话说的,连阮清沅都为她叫好。老太太一直强调,都是阮家人,不可分彼此,可是养育之恩,可不是能随随便便记在别人身上的,这话分明是指责阮清汝不孝忘本。

杨氏沉脸,“一笔写不出两个阮字,我做伯娘的,和你姐姐,都是为了四姑娘你的事操心,怎么你倒还怨怼起自家人来了?也不知你的心气儿是多高,长辈的意思是半点看不上眼。”

阮清漓笑笑,“我不是看不上大伯娘的意思,只是啊,我这人别的没有,就是听话,知道这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但凡父亲母亲说一句。我断断没有不从的道理。”

言下之意,她这个不是父母的人说的话,她为什么要听。

她这话掷地有声,阮清汝却瞬间白了脸。她就是自作主张来的亲事,那又如何?!她不依旧是如今嫁得最好的!前头两个嫡出姐姐又何曾又她的风光。

她暗自咬牙,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竟这么来下她的面子。

崔氏也不想她们几个被杨氏撩拨地手足之间忘了情谊。立刻说:“漓姐儿讲话呛了些。大嫂不要见怪。”

“三弟妹,我可哪有本事来怪她,一句话顶回来。谁也说不过她去。”

阮清汝对阮清漓怨怼,闻言抚了抚鬓边:“四妹妹如今这样好的口才,也不知是跟谁学的,还记得‘苏记琴行’里头的少东家……”

“闭嘴!”崔氏立刻拍桌。

阮清沅感叹她母亲也太沉不住气。

几人见她这样怒目圆睁。心里头也明白过来了。恐怕这个阮四姑娘在男女之事上也没有那么干净。

阮清沅转头去看清漓,只见她蹙着眉在思索。

苏记琴行她知道。阮清漓擅琴,时常会去琴行里走动,不过什么少东家的她就不甚清楚了。难怪她前世被阮镛嫁地这样仓促……

阮清汝笑笑,“母亲怎么了?”

杨氏仿佛终于逮住了阮清漓的把柄。立刻问:“这琴行里头,虽说风雅之人多,不过难免也有例外啊。”说罢用眼睛不怀好意地去瞥崔氏母女。

“不劳伯娘费心。什么琴行画铺的,我是不记得了。看来三姐姐还挺念家,到了京城,都念着江南的风物,”阮清漓根本不怕她:

“我自病后倒是不太记得事了,不如你给我说说,苏记琴行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清汝没见过她这样脸皮厚、不按牌理出牌的样子,她记忆里的四妹妹还是那个只会仗着父亲宠爱,整日吟风弄月、不谙世情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