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沅走得慢吞吞的,想等这厮走远了自己便可以脱身,没想到那子却是个颇爱管事的,絮絮叨叨地在她耳朵边催着:“你倒是快呀,磨磨蹭蹭的,爷该等急了。”

罢竟一路推着她进了一间下房,着:“喏,快去把茶端过去。”还和坐在门口的婆子打了个招呼:“李大娘,这家伙呆呆的,需要多锻炼锻炼!”

那婆子没注意清沅,只笑道:“川哥儿,几日不见,你越见玲珑了。”

清沅正听话地沏茶进茶碗里,没注意到身后的谈话有什么蹊跷。

清沅拿托盘端着沏好的两杯茶便往正房走,那子又喊着:“可仔细些呀。”

清沅觉得他十分莫名其妙,有这功夫,他自己都能做完这事了。

端着茶盏的阮清沅突然意识到,这的确是江篱的院落没错,而且,她是堂而皇之进来的。

她突然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她真成了江家的厮?若江篱认出自己该怎么办……

江篱的书房和寝房都在后进,此刻他正在前厅待客。

阮清沅一路磨磨蹭蹭地走到门口,只见门口站了两个高大的护卫,皆是板着脸,不看她一眼。

正好一个清秀的厮出来,见她端着茶,十分狐疑地上下打量她一番,却始终没多问,只接过托盘:“我来吧。”

清沅立刻松了口气,却马上又觉得不对,这里的人,怎么都那么奇怪……

明明她才是最奇怪的那个啊,却没人多问她一句。

阮清沅顾不得多想,立刻沿着廊拐去后院,好在江篱不喜欢用太多人,更没有丫头婆子随意走动。

一路绕过耳房,到书房后头,这里种着几株花草,也有十分割人的葎草,她却管不上那么多了,大概算准了地方,轻手轻脚地掏出随身的刀,在窓纸上割开一道口子,好在已经入夏,江府里也都换了窓纸。

将怀中的信掏出来,阮清沅四下张望一下,只听见了风吹树叶的声音,便一鼓作气把信塞进窗子。

这次她却不敢再大摇大摆从正门进来,想办法绕出了江篱的院,路上再没碰到什么人。

回到原来的地方,忘忧正在等她,这里是给诸位姐更衣的净室,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因为江二姐已经开席了。

阮清沅的样子还是有些狼狈,不过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好歹基本还算顺利的。

忘忧立刻将衣服拿出来给她换上,将厮的衣裳帽重新收进随身的包袱里。看见清沅手腕上有几道葎草割除的伤痕,又要张罗去给她寻药膏。

“快别麻烦了,时辰不早了。”她离开已经太久,不得不快些回去。

清沅就着一盆水把脸上都洗干净,连同早上的脂粉也都一干二净。忘忧拿出篦子给她略略抿抿头发,两人就立刻赶着出门。

伶人们正唱得热闹,众家姐也不似在家里规矩,有些桌上还行起了酒令。

清沅随意挑了个离主桌很远的地方坐下,不想同席的竟是在定北侯府有过一面之缘的何家姐,两人也算被同一壶茶水烫过。

何家姐朝清沅头示意,清沅也报以微笑。

筵席毕,撤了席面,每人都上了一盏茶。

立刻有姑娘着,“我的是碧螺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