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那人似乎往这里看了一眼,阮清沅忙转过头去避嫌,那男子也犹疑地着:“不知掌柜的今日有客在。”

“无妨无妨,”刘掌柜对这些举子倒也一视同仁,“可还是老规矩?”

那男子“嗯”了一声,没做什么停留就出去了。似乎是来送自己手头的书画。

刘掌柜又进客室来,赔礼道:“姑娘莫怪,刚才那位便是这纪衡远纪公子。”

清沅讶然,没想到刚才的就是日后权倾朝野的纪衡远。

与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可惜姑娘是位女儿家,多有不便,若是寻常客人,有这缘分,老夫定当引荐一二。”

清沅笑着摇摇头,她倒不是想着和他结识,若自己是男儿身,不勉力一试去考科举,就是寻些机会接近这些日后的权臣,恐怕也能挽救一下阮家的颓势。

只是如今,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姑娘可还中意?”刘掌柜指着字帖。

清沅头,“不知需得多少银钱来匀?”

刘掌柜难得看见有人这么看重这个纪衡远,也不打马虎眼:“这位纪公子脾性是有些怪的,寻常拿来的墨宝都是非五两银子不可。”

五两银子不是一笔数目,谁会拿这些钱来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寒门士子的字画?因此只有一两个熟客才会买纪衡远的东西。

清沅倒无所谓,若是刘掌柜知道这人日后的出息,怕是五十两他也不卖,宁愿收回家去。清沅吩咐忘忧掏钱,没有碎银子,忘忧掏出了一锭十两的银锭子,清沅拿过来递给掌柜,“就十两银吧,知道掌柜一定是个仁善的。”

刘掌柜自然明白,也很诧异。

这些挂靠在铺子里的字画,铺子里只收一部分银钱,其余的都会给原主人,许多人也知道这规矩,偶有慷慨的贵人多给些银钱,便当接济这些穷秀才,铺子也不会污了去,一笔笔都记在账上的。

刘掌柜不料眼前这姑娘还是个富贵的,试探着问:“姑娘可还要看看别的?”

清沅苦笑着摇摇头,她可没有钱了。

佛家常善缘,她就当今日结个善缘吧,纪衡远日后飞黄腾达了自然也不会记得她,就权当她种个因,或许在别的地方能得个果。

刘掌柜吩咐伙计把字帖打包好了递给忘忧,清沅状似多嘴地又问了一句:“掌柜的如此心善,就不怕碰上些表里不一的读书人?”

刘掌柜笑着摇摇头:“姑娘不知,咱们也不是开佛堂,都想着积德行善,东家了,接济也得有个度,这些挂靠在铺子里的书生们,都是在京城无依靠的,那些有亲戚朋友投奔的,家里富裕殷实的,在下自然不收他们的字画。”

若是把墨宝随意换作银钱挥霍,这样的人也是可鄙的,因此京师鬻画的多是真正贫穷,依此糊口的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