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饮了一碗酒。

喝完之后,颜同不停地掩嘴咳嗽。

杨恒抹了抹嘴角的酒渍,笑问道:“老爷子,益州郡府风景如画,是宜居之地,为何您老一定要远涉江湖,来这苦寒之地呢?”

话虽然说得隐晦,但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颜同苦笑道:“人在江湖,恩仇缠身,徒唤奈何。我颜同在江湖与朝堂之间蹉跎了数十年,有不少仇家,也受过许多人的恩惠。这次过来,是为了报恩的。”

“金刀门的恩?”杨恒问道。

颜同笑笑点头。

此时已经是数九寒天,但以杨恒的修为,早已不畏寒暑了,所以他仅仅是穿了一件黑色单袍。

布袍的面料很普通,但剪裁得当,只见布衣紧裹在他那修长挺拔的身躯上,再配上他俊逸如清霜一般的脸庞,自有一股英气勃然而发。

颜同上下端详了一下杨恒,眼中闪过赞许之色,他捋着胡须道:“几年不见,你完全不一样了。前几天,当你的人来跟我说,你做了刀柄会的老大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杨恒,你这几年,是有什么奇遇吗?”

杨恒微笑摇头道:“哪有什么奇遇!只不过是被生活所迫,不得不让自己狠一些罢了。”

“是啊,生活所迫……”颜同摇头叹气,心事重重地垂下了头。

“颜老爷子,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杨恒神情凝肃地问道。

“你我之间,就不必遮遮掩掩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颜同道。

“司徒殇非易与之辈!他的武功修为也许不是很高,但他杀人的伎俩绝对是江湖第一流的。颜老,您地位尊崇,而且已经退隐江湖,何必跟这种渣滓较真呢?!”

“你对司徒殇似乎很熟悉呢。而且听你的人说,你也在找司徒殇。你为什么要找他?”颜同眼中闪着光,他此时的神情又恢复了昔日铁面总捕头的神采。

“因为司徒殇要杀我!两天前在西北巷子,他已经第一次出手了。”杨恒道。

“他为什么要杀你?”

“事关刀柄会与毒龙堂的恩怨。他可能是受雇于毒龙堂的裘顶天,才要杀我的。”

颜同捋须沉吟了一会,问道:“杨恒,你此次请我饮酒,不止是叙旧这么简单吧。”

“我来找您,是想请颜老成全我。”

“如何成全?”

“想请您告诉我司徒殇在哪,剩下的事情,您就别管了。这个人,我来帮你杀!”

“你是觉得老夫不中用了,敌不过司徒殇了,所以要替我出头吗?!”颜同的脸色沉了下来。

“晚辈不敢。只不过我的人找不到司徒殇的行踪,我这才厚着脸皮来请颜爷帮忙的。我知道颜老爷子您在城寨的各条道上都有朋友,找司徒殇肯定比我的人更快。”杨恒神情诚恳地道。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杨恒心中担心的就是颜同!

司徒殇杀人手段之可怕,他在前世见过,就算颜同在功力全盛之时,都未必能取胜,更何况现在。

颜同脸色稍缓,他叹了口气道:“司徒殇之事,已经涉及到金刀门的体面和尊严了。他们是绝对不肯假手于人的。”

杨恒摇头轻叹,他明白体面和尊严对于一些门派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想了一会,再对颜同道:“那你们找到司徒殇之时,可否让我一同前去。”

“不行。”颜同坚定地摇头。

“为什么?”

“面子问题。”

杨恒心头一阵怒气上涌,郁结在喉头,差点就要吼了出来,但终究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