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未看到孟良才与孟军父子俩同来,身后还带着府衙官兵,一跨进望乔酒楼,他便赶紧往湖那边跑,去回禀罗晋恭。

望乔酒楼的掌柜目瞪口呆地看着官兵临近半夜闯入酒楼,他行礼后,极为惶恐地问孟良才:

“知府大人!您与公子这会前来是……”

孟良才满面威严:“本官接到报案,说望乔酒楼后的水阁出了大事,旁的也就是算了,可本官听说皇差今晚恰恰就歇在水阁,可有此事?”

一听到水阁出了大事,酒楼掌柜的脸刷一下全白了:

“出大事?禀大人!这皇差罗指挥使大人确实是歇在水阁,可今夜是汪府设宴宴请罗指挥使大人,那可是汪二爷与汪大少爷、汪三少爷亲自坐陪,怎么会出大事?小民没听到啊!”

孟军探前一步,附耳到孟良才耳畔:

“看来掌柜不知情,汪家二爷瞒得严严实实。”

孟良才点头,转眼便对不知情的酒楼掌柜道:

“是汪二爷让身边的长随报的案,怎可有假?皇差歇在水阁哪儿?还不速速带路!”

是汪海身边的长随报的案?

酒楼掌柜一听,便彻底懵了。

倘若真是如此,那水阁是真的出事了?

出大事了?

水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除了汪海等人,也就酒楼掌柜约莫知道点。

先是招了一个得力又脚程快的跑堂过来,酒楼掌柜边抹着额上冷汗,边急声吩咐道:

“去!赶紧去禀了东家!骑快马去!”

跑堂很机灵,一个点头,便快速跑往酒楼后院马厩,再从酒楼后门骑马儿赶往东家府邸通报。

酒楼掌柜还未带着孟良才等人过廊房,便看到了廊房前似是早在等着的汪海等人。

酒楼掌柜见状,在心里恨得牙痒痒的!

亏东家还那么信任汪家二爷,可这汪家二爷在今夜瞧瞧都干了什么好事?

虽说皇差出事谁也不想,可既能派人到孟知府那里报案,怎么就没打发个人与他这个酒楼掌柜说一声?

即便觉得他身份不够,那他东家的身份够了吧?

怎么也不见汪家二爷差人好歹哼一句!

酒楼掌柜一路跟在最后,有了汪海等人的领路,他的作用几乎没了。

还跟着,不过是因着水阁是望乔酒楼的附属产业。

他身为酒楼掌柜,怎么也得跟着了解情况,至少在东家得知情况赶来之际,他也不至于一问三不知,彻底抓瞎!

汪海一路义正言辞,嘴里说的都是关心忧心皇差的话,还说皇差要真在他宴请的当夜出了什么事情,他便是八个脑袋也不够恕罪的!

孟良才没怎么说话,态度说不清好与坏,只一路肃然,一副倘若皇差真在他管辖的地界出了事,那就真的出大事了。

莫说汪府,就是他孟府也得吃罪!

汪海见孟良才脸色不佳,也心知孟良才是南黎府知府,皇差要真出了事,孟良才头一个免不了罪责。

又往深想了想孟良才与玉拾的关系,汪海一个变脸,转向一旁,看着外管事便一阵怒骂。

什么没用废物之类的话,噼哩啪啦骂了一大堆。

外管事只埋头认罪,还不忘提醒愤愤指着他脑袋骂的汪海看些路,省得磕着拌着。

汪家护在左右的小厮护院们,皆不禁微抽了抽嘴角。

这样的情景真是似曾相似啊!

在今夜这是第二回了吧?

头先跳湖上舞的那些舞姬落水闹出人命,他们家二爷不是也是这般痛声责骂了外管事好久么?

外管事真是倒了邪霉了啊!

不过以他们家二爷对外管事的宠信程度,犯再大的错误,也就怒骂指责一番罢了,再厉害的可就没了。

何况今夜连串发生的事情,别说是旁人了,连他们这些汪府里的人,也皆都嗅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不得不说,今夜宴请皇差,可真不是一个黄道吉日!

孟良才目不斜视往前走着,是越走越急,没功夫理会汪海与外管事两人自导自演的戏码。

孟军更平静,一路跟着走进水阁,除了两眼不停看着水阁里走过的过园、折廊、跨院的情况,特别是快到最后一道水阁前院的角门时,他往湖的方向望了望。

很安静,安静得莫说人,连个鬼影也没有。

外管事经过时,与孟军前后错开了时间也往湖的方向望了望,心说怎么这么安静?

定是那些小兔崽子又偷懒了!

官兵井然有序,步伐铿锵,刀矛沉重,脚下轻快,整整两队官兵跟在众人身后,很快来到了水阁前院最后一道门,也就是来到通往水阁后院的那道门。

门前的汪家护院早等在这里,远远见到浩浩荡荡密密麻麻的一大群人时,两人齐齐止不住心房跳动。

一想到外管事的吩咐,两人又快带努力镇定下来。

待近了,两个护院先向主子汪海行了礼,禀道:

“二爷!里面的情况倒是安静了,小的都不敢擅自入内查看,也不知这会的情况……”

欲言又止,既表达了可能是很坏的情况,也撇清楚了里面到底如何,他们完全不知情。

汪海还未说话,孟良才已然质问道:

“汪二爷,不是你派人来告诉本官说,皇差在水阁里遇到了麻烦么?怎么竟是没派人到水阁里面查看一番?”

声音里伴着质疑,也带着冰冷的锋芒。

毕竟是官者,在毫无功名在身的汪海面前就是上位者,孟良才怎么也不能在汪海面前弱了气势。

明知道是汪海在故着演戏打哑谜,他也只能奉陪到底!

汪海忙解释道,当然脸上也瞧不出有多着急:

“禀大人,这查看自然是有的,要不然怎么知道水阁后院出事了呢?不过也就查看过一回,探查到进去两个门,再里面的,我可不敢再探!何况大人有所不知,这里面的情况实在是……实在是凶残!我不过是一介商贾,哪敢再往里探?”

这话说得话中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