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拾在罗府过了一夜。

所幸两家是世交,同样是世袭军户。

罗恭自小被当做未来锦衣卫教养,玉拾则自小被当做男孩儿来养,以便将来接替玉将作为锦衣卫的位置,她与大她两岁的罗恭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像这种她到罗府过夜、罗恭到玉府过夜的事情,两家已习以为常。

昨夜罗恭自找到玉拾后便给玉府捎了信,说是有公务要与她彻夜长谈,翌日再回。

坐在车厢里,玉拾思绪渐渐飘忽,想起她所经历的离奇两辈子。

上辈子她是文泰公主,即是个公主,便得处处规矩,时时端庄,肩上责任太重,短短一生活得太累,生时举国同庆,死时举国同哀。

殉国后醒来,她已重生在这具身子里,距今两年,她重生过来的时候十五岁,正是刚刚子替父职初初当上锦衣卫的时候,现今她已年十七。

这辈子所幸她不再是个公主,重生后无论是个什么身份,她只想活得随意洒脱,逍遥自在,怎么快活怎么活。

可谁来告诉她,这一身飞鱼服与那一柄绣春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玉拾顿觉得上天一定是在玩她,方会让她上辈子是个公主,生得荣耀,也死得极早,这辈子倘若不辞官,那必也是生似体面,死得莫名奇妙!

要知道锦衣卫也就表面听着风光,实际就是皇帝的一把双刃刀,即能伤人亦能伤已。

玉拾想到这里,不禁咬牙抬腿便是一脚,踢得车厢晃了晃。

玉拾此举引得车夫不由往重重垂着的车帘看了一眼,车夫在心里念叨了两句“少爷脾气越来越大”之后,便又缓缓驱着马车向玉府驶去。

踢了一脚微微解气之后,玉拾收回伸出踢车厢的脚,半倚在车厢内的靠背坐好。

犹记得两年前忽获得新生的她,还未来得及高兴自已能重活一世,便被迫认清了这辈子呈于她眼前的事实,最后她听了这辈子的父亲玉将的话,她努力地去当好一个锦衣卫。

结果便是玉拾在两年内节节高升,自默默无名的力士到北镇抚司第一卫所的千户。

当然这其中一路升职升得这般顺利,玉拾觉得这应该与那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罗恭脱不了干系!

而罗恭会这样对她的升官路如此尽心,还尽数拜玉将所赐。

到了玉府,下马车进府之后,玉拾直接往后院走去,所幸沿途府中下人连连恭声唤着“少爷”,丝毫未有发现她后脑勺的异样。

虽然磕破流血后,已让罗恭亲自细心处理过了,但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玉拾在再次处理伤口之后拒绝了罗恭想再次绑上纱布绑带的做法。

罗恭也处理得很好,伤口处不留半点痕迹令人起疑。

但回到玉府后的玉拾觉得还是要小心些为好,毕竟她这辈子除了有个爱操心的父亲,还有一个爱脱她后腿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