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极其隐蔽的地下仓库,仓库的四周,堆满了废弃的酒罐。

此时,一根柱子上,周季被绑在了上面,四周围着一众秦国卫兵,一身狼狈的周季,已然气息奄奄。

当秦夙走到地下仓库的时候,周季缓缓抬头,一眼看到了秦夙,周季的瞳孔骤然瞠大蠹。

秦夙一身黑衣,周身散发出摄人的气势,四周的守卫们看到秦夙出现,全部恭敬的向秦夙行礼:“陛下!髹”

“免礼。”

“谢陛下!”

秦夙狭长的凤眸冰冷的转动,视线投注在周季的脸上。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呀,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秦夙眼角挑起嘲讽的弧度:“你怎么就不好好的藏着,非要出来转悠呢?”

“是你,是你让人抓了我!”周季立即挣扎着大声冲秦夙斥责。

“没错,就是我!”秦夙也没否认:“就是我让人抓了你。”

周季狰狞着脸,血红的眼死死的盯着秦夙,忽然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

“你笑什么?”

“秦夙,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周季阴险的看着秦夙道:“你身上的血毒,是用我的血为引,你身上的毒每年都会发作一次,必须要每年用我的血炼制解药,否则,你就会毒发身亡,如果我死了,九个多月之后,你也得死,所以……你不能杀我!”

秦夙面无表情的等待着周季的话说完,然后冷冷的问:“你说完了吗?”

周季皱眉:“我刚刚说的,你难道没有听到吗?”

“当然听到了!”

“既然你听到了,你就当知道,你不能杀我,如果你杀了我,你也得死!”周季咬牙再一次提醒秦夙。

世界上每个人都是怕死的,他相信,秦夙也是。

为了活命,他就一定会放了他,否则,他也得死。

然,接下来秦夙说的话,却让周季的希望打碎:“但是,即使我死了,你也会了死在我的前头。”

“你……”周季瞠大了双眼:“你……还想杀了我不成?难道……你想死吗?”

秦夙看着自己的手指,淡淡的笑了:“我也不想死,可是,若是留着你,你只会继续威胁颜儿,即使我死了,将来,颜儿和孩子都会好好的活着,他们会永远念着我,可是你呢……”

周季面如死灰。

只听秦夙轻轻的继续说:“你的妻子已死,女儿发了疯,因为你害死了自己的两位皇兄,皇上已经恨你入骨,你利用人命,使自己面貌保持年轻,早已被天下人唾弃。”

秦夙每说一句,都似在周季的心上狠狠的剜了一刀。

没错,如今,他已经被天下人唾弃。

想当年,他也是堂堂大周国三皇子,征战沙场,不可一世,可是……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不免让人感觉可悲。

“可是,我可以下诛国令,天下早晚还是我的,我可以统一华夏大陆,你为什么一定要破坏我?”周季恼怒的看着秦夙,字字含着憎恨。

秦夙失望的看着他。

事到如今,周季的心里还在怨恨着别人,死性不改。

“强制的天下统一,只是让国家分裂的更快而已。”秦夙淡淡的道:“我以鬼君的身份发誓,以后世上再无诛国令。”

“我才是鬼君,诛国令是我发的,我才是鬼君,秦夙,你不许抢我的。”周季疯狂的指着秦夙吼着。

疯狂之后,周季的脸渐渐的开始变了,皮肤越来越松驰,他脸上和手上的皮肤,一瞬间皱如树皮,皮肤发黄,一头黑发变成了一头白发。

看起来,如六十岁的老人。

因为身体的异变,周季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一下子没有了力气。

他惊恐的看着秦夙:“你……你到底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秦夙冷冷一笑:“我并没有在你的身上动手脚,只不过,你作恶多端,杀害了那么多人,现在……是被你杀掉的那些冤魂血液在作祟,让你恢复了本来的面貌。”

秦夙朝身后招了招手,石平拿着一面铜镜走上前来,将铜镜放在周季的眼前。

当周季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之后,神情大变,疯了一般的狂吼,声音如迟暮的老人一般嘶哑:“拿开拿开,给我拿开,我不要看,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太子殿下,接受现实吧,这就是你。”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酒窑里的酒气,可以促使你身上那些冤魂的血液流动更快,这里……就是你的地狱!”秦夙转身往地窖的外面走去,走之前嘱咐身后的石平:“石平,这里就交给你了。”

“是,陛下!”

当秦夙走的远了,身后的酒窖突然燃起熊熊烈火,火光冲天。

秦夙一路走回客栈,远远的看着雪颜在客栈门前不停的来回踱步等着他,灯影下,雪颜纤瘦的身形,显得格外单薄和孤独。

他的心中一紧,不禁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向雪颜走去。

七个月后,温暖的春季,秦国到处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建城内外更是百花盛放。

这天早上,喜雀在秦国王宫御书房的屋顶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秦夙与一名大臣正在御书房里商议要事,有侍卫见喜雀吵闹,便让人准备了竹竿,准备把喜雀弄走。

这边,太监刚刚拿来了竹竿,便有一名宫女,匆匆忙忙的从后宫跑来御书房,一路跑的气喘吁吁,也没停下来。

宫女跑到了御书房门前,方停下。

“陛下!!”那宫女跌进了御书房的门槛内,惊喜的喊道:“王后娘娘要生了!”

这句话,惊的正与大臣谈话的秦夙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的动作,将墨盒打翻,里面的墨水尽数将几份重要的资料全部浸透,他也无暇去理会。

“你刚刚说什么?”

“陛下,王后娘娘要生了,太医已经去雪央宫了!”

秦夙顾不得与他商议要事的大臣,急匆匆的绕过御案冲出了御书房,一路往雪央宫奔去。

雪央宫的大殿顶上,亦有喜雀徘徊,有宫女在雪央宫的门前守着,那些宫女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喜雀报喜,这是吉兆呀!”

“就是就是,王后娘娘这一胎生的肯定是男胎!”

秦夙经过她们身边,宫女们慌忙住了嘴,规矩的向秦夙行礼:“参见陛下。”

秦夙也好似没看到她们,径直闯进了雪央宫内,那些宫女们的话他也听在了耳中。

只是,不管他与雪颜的孩子是男是女,那都是他们两个的孩子,他都会一样疼爱,最重要的,那是他与颜儿的爱情结晶。

刚在后殿的寝殿门前,秦夙却被两名嬷嬷拦了下来。

寝殿之中,传来雪颜因生产的阵痛产生的巨大痛楚的嘶喊声,一声高过一声,那一声声痛呼,几乎撕裂了秦夙的心。

“你们让开,孤王要进去!”

“不行呀,陛下,女子生孩子的地方,是不祥之地,您贵为一国之君,是天子,您不能进去呀!”嬷嬷劝道。

“孤王既然是天子,任何不祥之物见了孤王,都会退去,孤王今天非进去不可!”秦夙不顾嬷嬷的阻拦,硬是闯进了寝室。

秦夙刚进去,便看到了榻上躺着的雪颜,她的脸色苍白,头发被汗水沾湿,粘在她的小脸上,口中不断的发出痛呼。

“颜儿,颜儿!”秦夙一把抓住雪颜汗湿的手,紧紧的握住,心疼的抚摸她汗湿的小脸,将她脸上的发丝拂开:“颜儿,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