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把这服药喝了吧。”卓三端着碗汤药,苦口婆心地劝着:“李太医说了,您这伤即使擦了丹青不散,可内力调息又哪是一朝一夕就能好了的呢?”

明渊腰杆挺的笔直,站在破墙旁,深深地凝视着那碗黑漆漆的汤药,神情肃穆。

卓三恭敬垂首,苦不堪言。

王爷您好歹都快成亲了怎么怕喝药这种毛病还是改不了!

“嗯,你放那儿吧,待会我会喝。”明渊假意咳嗽了一下,抛下这句话就准备转身走人,却被卓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急急拉住:“王爷您别当我不知道您又准备倒花瓶里!”

王府里面的花都快烂掉了好么!

明渊:“……”

卓三眼巴巴地望着他,可怜兮兮地双手捧着碗:“王爷……”

明渊面无表情地盯着那碗药,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

过了半晌,只见明渊缓缓地伸出手,然而微微颤抖着的指尖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此时此刻,宁王爷的心里,涌上了一股难言的悲伤。

这种悲伤——是夸父追日时全神贯注的疲惫!是精卫填海时泪眼凝噎的沉默!是吴刚伐树时有口难言的无力!

是爆发,是迸溅,是撕裂!

是宇宙洪荒,天地玄黄时的碰撞与交融!

然而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淡淡地地接过了那碗药。

一声不吭。

妈哟!卓三心想:只是喝个药而已好吗!

就在那碗快要碰到明渊的嘴唇时,有人猛地一脚踹开了门:“喂,你们在干嘛,怎么这么安静?”

明渊缓缓地松了口气,他把碗搁桌上,轻笑着抬头:“有事儿?”

萧十离被明渊的笑容闪的一阵恍惚,“对……啊……”,转头就见旁边一脸哀怨的卓三,萧十离咽了咽口水,“卓三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卓三心里把十爷骂了个遍,但碍于明渊在场,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只得瞪了萧十离一眼,这才一声不吭地走出门去。

萧十离看向卓三,又转头看向明渊:“???”

明渊顺手把汤药往墙角一倒,漫不经心道:“他最近没休息好,不用管他。”

萧十离懵懵懂懂地点头:“哦”

“怎么了?是不是村里又出什么事儿了?”明渊皱着眉把碗搁桌上,拿起一旁的剑,沉声道。

他还记得刚来李家村的那天,不同于其他的普通村落——即便是傍晚要到做饭的时候,村里也是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依稀听得见几声犬吠,却很快地被村民连拖带扯地拉了回去,似乎像是怕沾惹了祸端。

“没事儿,李婶说饭做好了,叫我来催催你。”萧十离见他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有些无奈,上前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那魔教既然只是为了引你来李家村,自然现在也会收敛些。”

明渊嗤笑一声,习惯性地摸了摸右手的戒指,“我看未必,那魔教教主,杀人如麻,怕是玩儿上瘾了。”

萧十离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走呗,吃饭吃饭,吃了饭才有力气找魔教!”

明渊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

这哪儿是什么魔教惹得祸端,先不说那些刺杀明渊的人:分拨儿似的,天玄教是有规矩的,左右护法和四大堂主之下的小角色,下颌处无一例外都有标记。

但他仔细看过,那些刺杀明渊的人,完全没有。

别说是标记了,连块疤都找不到。

怎么可能是他天玄教的人!

特么的这完全是陷害好吗!

但他还不能说,只能跟在明渊身后,和他一起说着自己的坏话。

这种感觉,真是微妙的很……

“渊公子,这荒村野店的,也没啥好准备的。”李婶搓着手站在一旁,显得有些紧张。

这村里多久没见过这些好看的人儿了,跟画里走出来似的。

“没事。”明渊看了看一桌的菜,笑了笑,温和道,“已经很好了。”

“是啊。”萧十离哥俩好的搂着明渊的肩膀,笑眯眯地和他对视,“我俩不挑食的,嗯?”

卓三同样在一旁咬牙切齿地笑着,然后把萧十离的魔爪拔下来,站在他家王爷身边,底气倍儿足,“我也不挑食!”

他就知道,自家小王爷跟着这十爷呆久了,人都学精了!

“根本就没把你算在里边儿好么!”萧十离气的牙痒痒,左护法立马扔下碗过来救场,“成成成!吃饭吃饭!”

李婶是他们随便在李村找的一户人家,淳朴善良的农家妇女。

“渊公子你们怎么会来我们这儿?”李婶招呼着她的女儿阿兰吃饭,姑娘长得还算清秀,眼睛大大的,挺水灵。

“李家村已经快一年没外人来过……”“娘,不是还有……”“小声点!”李婶脸色一变,急忙捂住阿兰的嘴,尴尬地冲明渊他们笑笑,“小女不懂事,公子见笑了。”

左护法笑着给小姑娘夹了个熏鸡腿,“没事,给叔……呸,哥哥说说,来的是些什么人?”

阿兰往凳子后面缩了缩,求救似的看向李婶,李婶一时间也有些结巴,“这……”

“没关系,说!别怕,小爷在呢!”萧十离摸出一锭银子,塞在李婶手里,“等村里那些人走了,给阿兰买些好的。”

“这……我……”李婶也有些蒙了,事情发生太快,她还没来得及梳理清楚。

明渊温和地摸了摸阿兰的头,“阿兰你最听话,那你告诉我,来的都是什么人?”

也许是明渊的笑容太柔和,阿兰点点头,很听话的说道,“他们穿着黑衣服,晚上如果哪家有人亮着灯火就会被烧了房子。”

“只是被烧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