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收获最大的,无异于是朝皇后。对于皇后来说,自己的侄女是嫁给长子还是幼子,区别不大,其实若以朝家未来来说,嫁给长子以后成为后宫的女人,反而能保朝家几代荣华。两位嫡子,太子是她的希望,将来的天子,无论是太子妃还是侧妃,个个家世不凡,妻族的靠山个个强硬,幼子更不必说。如果说太子是她的希望,那么幼子无异是她心头的肉,最为疼爱的便是这幼子。本打算把侄女嫁给自己的幼子,是有她的私心所在,虽然幼子将来的荣华不比太子,但是她这是不希望自己的侄女太过吃亏。太子虽好,已有正妃,侧妃再荣耀依然是个妾,但是事与愿违。从一开始的失望,到最后的想通,时间并没有过多久。侧妃再比不上太子妃,却也是上了玉碟,一样荣华常在,何况太子是未来的天子,姗姗就算不是皇后,最差也将是未来的四妃之一,只要荣宠长在,那朝家富贵常在。震国公府的嫡孙小姐,又有作为清流的杨阁老为外家,本打算立为太子侧妃给太子助力,却阴错阳差,成了幼子的正妃。不过这样也好,自己两个儿子的妻族都强大,兄弟之间相互扶持,又可以给其他的皇子一个震慑,圣上的这一打算,真可谓完美。再反观其他几位皇子,虽然表面看起来,妻族助力都不小,圣上这么安排确实棋高一筹,但是朝皇后并不担心。

更让皇后开心的,莫过于圣上的到来。圣上虽然对她感情一直都在,但架不住宫里更多年轻貌美的嫔妃,又为了巩固朝堂,雨露均匀,一个月来凤仪宫的日子并不多。皇后也已经习惯,毕竟身居中宫,圣上的宠爱与否,已经不是那么重要,几个固定的日子,圣上还是会准时来凤仪宫,这便足够了。她要的是荣耀与权利,其他的再计较反添伤感。但是,因为这次立妃一事,圣上却来了她的凤仪宫,陪她吃了饭,陪同的还有她两个儿子。难得的温馨用膳,朝皇后内心感触很大。

宫中各位贵人们在盘算着自己的利益,此时被赐婚的几位少女,心思却各千,其中最不愿意的莫过于肖将军之女肖莉和一字侯之女朝姗姗。一个是因为要嫁给傻皇子而难过,另一个却是因为无法嫁给心爱的男子而伤心。

肖三姑娘性格比较偏激,当知道自己被赐给了有傻皇子之称的六皇子时,当场就要闹开,却被肖夫人死命按着,才没有在皇宫中当场发作。尽管如此,一回到将军府,是不由自主地哭了,几乎是咬着牙喊:“不嫁!”

“啪!”巴掌声响起,迎上的却是肖将军那铁青的脸,肖莉哭道:“爹,你打我?”

“打你还是轻的。”肖将军尽量不去看女儿那满是泪水的脸,为了家族,只能狠下心肠。

肖家是新贵,肖将军征战了半生,才积累了这些军功,爬到了二品大员的位子,这是极其不易的事情,一旦因为自己小女儿的鲁莽行为,肖府遭了大难,何等冤枉。虽然那六皇子是个傻王,生母身份卑微,养母又早逝,但是架不住那是圣上的子嗣,将军府以后的荣华可都指望这傻皇子了。如今一听到小女儿说不嫁,他便气不打一处来,怒火攻心之下,脑一抽,巴掌也就过去了。打完后,他就后悔了。

“老爷,你做什么打孩子?有话不能好好说?”肖夫人心疼地拉过女儿,双手已经抚上了女儿那红肿的脸颊。

肖夫人娘家姓元,既不是家世之女,也不是权贵之后,她出嫁前原是山村里的一名农家女,与丈夫肖大能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极深。肖将军从军前是一名猎户,因为机缘巧合之下,跟随齐王也就是当今的圣上起义,因为战功显赫,一步步从士兵慢慢成长为现在的大将军,中间多少艰辛,多少次的死里逃生自不必说。当年肖将军被封为百户长的时候,有多少同僚给他介绍,都是家世不错的官家女,他依然拒绝,迎娶了当年在家默默等着他的元氏,随着官位的升迁,家中却并无一个通房小妾,此生只元氏一位夫人,特别是在元氏生了三个女儿之后,依然顶住了家中的压力,坚持不纳妾,让元氏感激万千。三个女儿,是夫妻两人的宝贝,长女次女都嫁了世族,唯有这幺女一直娇宠有加,原打算择一清流之派,没曾想被圣上下了赐婚圣旨,指给了当今的六皇子。

两人几乎没有红过脸,肖将军对肖夫人的宠爱,是无人能及的,虽然在外人眼里他是个粗人,但是外粗心细,在对待夫人及三位女儿的事情上,他向来心细得很。但如今这般打了女儿一巴掌,却是从来没有过的,怪不得肖莉震惊之余的不敢置信,肖夫人心疼之后的恼怒,其实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

“夫人,你可知道她这种思想有多么危险?”

肖夫人虽然这几年随着丈夫的升迁而出入各府各院,与各家夫人有了交集,但依然脱不掉思想的局限性。她尚无想到伴君如伴虎,直认为既然女儿不愿意,想办法退了亲事便是,却哪里想到一旦拒婚,将会给家族带来不可磨灭的灾难,甚至可能毁灭整个家族。听到女儿说“不嫁”的时候,她也便附和着说了“好,咱不嫁”的话。

这边话音刚落,就听到肖将军暴喝一声:“你不嫁也得嫁!”

肖莉何曾见过父亲这般声嘶力竭,顿时哭得更加大声:“不嫁不嫁,我就是不嫁!你爱嫁,你嫁去!反正我不嫁那个傻子!”

“你再说一遍!”肖将军的眼珠子几乎瞪了出来,扬起的手想要打下去,但看到那张倔强却又满是泪水的脸时,他的手还是没有挥下去,捏了捏拳头,道:“阿莉,你不小了,该知道君命不可违,你是想要送全府的人去死?”

本是一脸不愿屈服的肖三姑娘,在听了肖将军那句话之后,终于没有再反驳,身子一软,哭倒在肖夫人的怀里。她的父亲说得没有错,如果抗婚,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灭族!她再任性,也不敢拿全府两百多条人命开玩笑。

命运,竟是如此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