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婿请慢。”

白鸿哲刚下了早朝,正欲往家里而去,忽听得身后一声高喊,那熟悉的声音让他浑身一怔,回身一看,果真是那内阁辅臣杨大人。这杨大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岳丈。对这个岳丈,他向来尊重,不只是因为他是自己亡妻的父亲,更因为他为人正直。自从亡妻走了之后,他娶了现在的妻子钟氏,这位泰山大人就跟自己不再如从前那般亲近,如今叫住自己,他心里也甚是诧异。

“岳父大人。”白鸿哲向前一礼,态度是毕恭毕敬的。

杨阁老点了点头,对这个女婿,他是满意的,当年女儿嫁给他也是自己的主意,只怪女儿福薄,撒手西去,虽然与白家淡了情面,但是依然还是满意的。“梅儿可好?”已有好些时日不曾见到外孙女儿了,心里甚是想念得紧。

“梅儿甚好。”

对于女儿进宫赏花的事情,白鸿哲是向来不大赞成的。震国公府虽是武贵,但是大爷白鸿哲却是个文人,身为御史大夫,他一向视那些靠女儿博功名的事情为俗流,自然是不希望自己女儿作为自己走向政治的牺牲品。他和元配妻子杨氏情比多坚,妻子过世之后,虽然娶了续弦又纳了妾室,但是在他的心里一直是念着自己妻子的,心里的位子也一直只有元配妻子。如今看着女儿越来越大,越发地像极了那过世的妻子,心里对女儿除了愧疚还是愧疚。

想当初,他纳了裴氏,惹得女儿生了气,与自己生了间隙,当时虽然气得甩了女儿一巴掌,还险些闹出人命,事后却悔得不行。女儿醒来后,却也没有再怪他,他这才放下心来,对这个女儿只是更加疼爱。他知道自己女儿的才情,性子又像极了他的亡妻,也似他这般视富贵如浮动,如果女儿不愿嫁入皇室,他就是拼着不孝,也会随了她的意愿。

自从亡妻走了之后,梅儿也鲜少杨家走动,不知道的人以为是她年少无知,但是他却知道,其中的功劳与钟氏有关。只是内宅之事,他一个男人也管不了多少,何况女儿与他也不太亲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对他娶妻纳妾的惩罚。他心里有诸多无奈,好在女儿清醒之后,倒也对他有了好脸色,他也乐得与女儿亲近,修复那被伤得没有多少的父女之情。

如今听到岳丈打听女儿的事情,白鸿哲感叹万千,心中也柔了几分,道:“梅儿也甚是想念岳父大人,赶明儿我带她过来拜见岳父。”

“好,甚好。”一提到自己那外孙女儿,杨阁老不禁眼角湿润,“梅儿该有十二了吧?”

“是的,过了生辰便有十三了。”

杨阁老一听,心中更是想念,感叹道:“一晃眼,梅儿都该议亲了,柔儿……柔儿若是在,定然欢喜……”

柔儿是杨氏的闺名,白鸿哲听了也多少有些感伤。元配已逝,若换作别人,最多也就缅怀一下,但是白鸿哲极爱杨氏,此时听到岳父提到亡妻,眼圈儿也红了。

早些时候,柔儿刚亡故没两年,白鸿哲续了弦,当时杨阁老也怨过这个女婿,说是极爱重自己的女儿,这人一走转身就娶了妻子,但后来他也想开了。白鸿哲是震国公府的长子,就算他不愿意续弦,家中二老也不会任他胡来,这娶妻生子不是他说了算,这关系子嗣的事情,本就是家中的大事。想开了,对这个女婿的脸色也好了许多,但一想到自己命薄的女儿,他心里又放不下这个架子,这么多年自然也是平淡。何况这些年,外孙女儿也不亲近杨家,他自然认为这是白鸿哲的主意,尽管心里不怨他续娶,但是也是对他失望,自然不会对他怎样亲热。

如今为着这唯一的外孙女儿,他的脸色也缓了许多。不管白家怎样,这外孙女儿却是柔儿唯一的牵挂。

“听说早些时候梅儿在流云庵被歹人挟持,险些伤了,可有此事?”虽然那事被成王压下了,但是杨阁老是何人?他是当今世上的恩师,当朝的太师,什么事情能瞒过他的眼睛。

“梅儿已经无碍了。”白鸿哲有些尴尬,他自然知道岳父说的事情,身为震国公府的嫡长子,竟然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爱女,还险些让女儿丧了性命,这事说到天边去,也是他无能,丢脸都丢到外边去了。他以为这事定然瞒得严实,不曾想自己的岳父竟然知道了,想想也是,当时流云庵的劫持事件闹得这般大,再怎么瞒也是有风声的。他想到了自己女儿的名声,又觉得头疼了些。

“你若是护不了梅儿,就将梅儿送到杨家,我的外孙女儿可不是让人欺负的。”杨阁老向来是个护短的人,何况这是他最亲的外孙女儿,只捧作眼珠子一般地爱,一听到白梅受伤的事儿,早就窝火了,若不是看在两家的情面,只怕早就上门要人了。

“岳父教训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