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初七、初八连续下了三天的雨,安意觉得明天香山一行,有可能无法成行,可是等到傍晚,也没等到惇王府派人来通知她取消行程,便知明日之行,风雨无阻。

次日九月初九,重阳节,别名登高节,茱萸节等。

重阳节自古就有登高、赏菊、佩茱萸、吃重阳糕、田猎和竞射等活动,皇上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取消了今年的田猎和竞射。惇王太妃这才会有时间发请帖,请安意去香山别院,登高赏红叶。

清晨,细雨霏霏,安意在十名将军亲兵的护送下,带着芳蓉、香芹和桃仁,坐着马车,前往香山彤园。因为还在下雨,没有多少百姓出城爬山登高,路上行人很少。也因为这雨,今年各府的赏花品茗会也比往年的少。

马车在泥泞的官道平稳地行驶,到了五里亭,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姑娘,函王府的人在前面。”

芳蓉拉开车门,雨已经停了。

外面停着一辆青篷乌木大马车,徽标是个龙飞凤舞的“函”字,安意看着地上的泥水,皱了皱眉,穿上木屐,下了马车,走了过去,看着坐在马车里小龚爷,问道:“王爷停在这里做什么?这里的风景很好吗?”

“这里风景一般,我是在等你一起去彤园,那里风景如画。”小龚爷笑道。

“我家车夫认识路。”安意淡淡地道。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小龚爷放下手中的茶杯,朝她伸出手,深邃含笑的眼中是她的身影,“携手同行,情若比目。”

安意看着他眼中的柔情,眸光流转,微抿唇角,轻轻浅笑,如他所愿,脱下木屐上了马车。

芳蓉和小李子跟着上了马车,香芹和桃仁留在安家的马车上。

马车重新上路,小李子不用小龚爷吩咐,有条不紊的从抽屉里拿出瓜子长生果点心以及一碟金桔。

小龚爷提壶为安意倒了杯茶。

安意没有喝茶,拿起一颗金桔,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小龚爷见她喜欢吃,笑着把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安意看了他一眼,吃了三颗就擦了手,没有再吃。

“怎么不吃了?不好吃吗?”小龚爷问道。

“金桔不宜吃得太多,每天三颗就够了。”安意对吃食比较有节制,“彭祖云,厚味脯腊,醉饱厌饫,会引致聚结之病。”

“喜儿对养生颇有心得。”

“医者对养生之道,皆有研究。”

“可惜纵然养生有道,也不过活百岁而已。”

“老君曰,人生大期,百年为限,节护之者,可至千岁。”

“古往今来,这世上不见有活到千岁的人。”

“世间如此之大,你怎知没有千岁的人?”安意是借尸还魂的人,对古籍里记载的一些言论和事迹,不敢全盘否定。

小龚爷端杯,抿了口茶,笑笑道:“人生七十古来稀,活到百岁的人都少,何况千岁?喜儿,上古传言不可全信也。”

安意抿了下唇,道:“但你不可否认,养生能延年益寿。”

“这个我不否认。”

“那就行了。”安意结束了这个争论。

“我还以为你会举例说服我。”小龚爷笑道。

“这不是原则问题,求同存异就好,不需要你赞同我所有的观点。”安意认真的道。

“什么是原则问题?”小龚爷虚心求教。

“原则从大的方面讲就是戌朝的律法,必须遵守,不能违反的。从小的方面讲就是每个人在处理问题和做事上,能够容忍的最底要求。”安意见小龚爷眼中带着迷茫,“有些事情在有的人看来,不是原则问题,在我看来却是,比如纳妾。”

“懂了。”小龚爷颔首道。

闲聊了一会,小龚爷就拿出棋盘来,要与安意对弈。

“应该没多远了吧,能下完一盘吗?”安意许久没下棋,到也有点兴趣,把装黑子的棋盒拿了过来。

“以你的棋艺,只怕没到彤园就下完了。”小龚爷把白子拿来放在手边,笑道。

安意不高兴了,道:“既然嫌我棋艺差,做什么还要找我下棋?赢了我很在成就感吗?”

“闲着也是闲着,和你对弈,打发时间,顺便指点一下你的棋艺。”小龚爷笑,“落子吧。”

安意撇撇嘴,啪的一声把棋子落在棋盘上。

如小龚爷所言,还没到建在半山腰的彤园,棋局已经结束,安意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