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只是形式,即便只是演戏,安然也对这件事十分认真,毕竟结婚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倪小婉面对安然的问题,迟疑了下道:“我觉得,应该是以前有,现在我师叔已经放下了。”

安然问:“为什么会放下?”

“他把孩子送到心上人那去了,加上他心上人也已经嫁人了,所以死心了。”倪小婉解释道,“他带着他心上人和别人生的孩子颠沛流离了十年呢。”

安然很是惊讶:“不是他的儿子,他还替人养着?”

倪小婉帮安然打理着头发上的饰品:“要不怎么说,他是个好人呢。”

安然陷入了沉默,听倪小婉讲述着唐千林的那段往事。

不远处的另外一个房间内,唐千林已经洗漱完毕并且换好了衣服。

他和安然一样,都坐在镜子跟前,看着一身新装的自己。

李云帆和叶达站在他身后,一人站着,一人坐着,看着沉默中的唐千林。

叶达在后面道:“别看了,挺精神的,你是我见过的新郎中,最好看的一个。”

李云帆问:“你见过几个新郎?”

叶达道:“就他一个。”

李云帆笑了,唐千林也险些笑出来。

李云帆走到唐千林身后:“老唐,你现在心里是不是还惦记着贺晨雪?”

唐千林不语,只是看着镜中的自己,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唯一穿上这身衣服,是与贺晨雪结婚的那天,没曾想竟然是和一个认识不到十天的女孩儿。

而结婚的理由竟然是为了救命。

李云帆见唐千林不回答,又道:“这屋里就我们仨,你想说什么就赶紧说,等你和人家拜了天地,进了洞房,有些话就得烂在肚子里了。”

叶达此时也上前:“还真要进洞房?老唐,你这次是血赚呀。”

唐千林道:“陌尘,不,叶达,你能不能……”

叶达笑眯眯地捂住自己的嘴,但随后又将手拿开道:“我说,我们仨能不能不要在镜子跟前说话?感觉就好像出嫁的是老唐,而我和云帆俩人陪着你在哭婚呢。”

李云帆笑道:“哭婚?还恨嫁呢,不过也是,别杵镜子跟前了,三个老爷们对着镜子看什么呀。”

说着,李云帆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怎么样?我还行吧?”

叶达道:“你臭美个什么劲呀,又不是你结婚。”

唐千林起身,坐在床边,迟疑了一会儿,抬眼道:“说实话,我心里真的还惦记着贺晨雪,但这种惦记应该是不甘心吧。”

李云帆和叶达停止了嬉皮笑脸的打闹,来到唐千林身旁。

唐千林道:“我爱了贺晨雪十年,带着她和别人的孩子漂泊了十年。其中的辛苦,也只有我能记住,也许子程再长大点,他在贺晨雪身边的幸福生活就会冲淡那段不好的回忆,换个角度来说,对他们都是好事,我虽然不甘心,也无可奈何。”

唐千林需要倾述,这也是为什么,那次他告知李云帆自己和贺晨雪往事的时候,一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的原因。

他太憋屈了,他总认为自己那么爱贺晨雪,而且还带着她的孩子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再见到贺晨雪的时候,这个女人或许会被感动。可事实是,他换来的只是贺晨雪冷漠的一句谢谢。

自己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呢?唐千林忽然间想明白了,他只能证明自己用尽一切去爱过,仅此而已,其他的什么也证明不了。

你倾尽一切去爱一个人,那个人对你不回应,难道就得谴责那个人冷血,没有感情,道德沦丧吗?不,只能代表着那个人不爱你而已。

“所以……”唐千林抬手指着自己的胸口,“所以,我不能再对贺晨雪和子程纠缠下去了,但是,我会在这里,永远给他们留一个位置,永远,永远……”

李云帆上前拍了拍唐千林的肩头:“过去的就过去吧,那个胡顺唐说过,遥不可及的是过去,不是未来,未来有无数种可能性。”

叶达也道:“对呀,在心里刨个坑,把那些事埋了。”

说完,叶达又挠头道:“不对呀,人家大婚呢,我们感觉像是在搞遗体告别一样。”

李云帆抬脚就要踹,叶达赶紧躲,唐千林咧嘴笑了,知道叶达是故意为了逗自己开心的。

唐千林看着打闹中的李云帆和叶达,由衷地说了句:“谢谢。”

安然的房间内,安然和倪小婉依然坐在镜子跟前。

安然听完倪小婉所说的唐千林的往事,心中突然间对这个男人多了几份怜悯,觉得他着实有些可怜。

在地下冒险的那段时间,安然心里对唐千林只带着敬佩,到后来变成一种依赖,而那种依赖仅仅只是源于她认为,只有唐千林有能力带她回来,而如今这种敬佩和依赖变成了另外一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