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心与她会心一笑,都是明白了各自的心意。红蕊照着馥心的指示,在寝殿内撒了香粉。以她的聪慧,也猜出了馥心的用意,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把香粉胭脂什么的收回妆奁之中,又道:“娘娘,皇上上朝之前吩咐稷宫的小厨房给您备了点心和白米粥,您要用一些吗?”

“不必了,回颐福宫吃吧。”馥心轻轻摇头,拿起一枚白玉的梅花簪子斜插在百合髻上,缓缓起身,“看这辰光,咱们赶回去,还能来得及给皇后娘娘请安。”

兰菱知道她并无留意,便跟红蕊简单地将东西收好,伴着她一道出门。

寝宫之外甚是寒冷,廊子下结了一层细碎的冰晶,宫人们已将厚实的红地毯一路铺到了宫门之外。

馥心由兰菱扶着,莲步向着稷宫外静静等候的暖轿走去。寒风细碎,吹得檐角的铜铃叮铃。廊下的宫人吃吃望着盛装的馥心和她两个俏丽的宫女。

还有些进宫面圣的朝廷大员,遥遥看见一个宫嫔从稷宫走出,皆是傻了眼。数百年来自打上清皇城建成,从未有过任何一位宫嫔进入稷宫,甚至前朝的德贵妃原纯圣宠至极,也从未涉足上清皇城!

人们纷纷相顾,看着这位娘娘雍容上轿,由着太监抬着,翩然而去。

“这是哪宫的娘娘?太嚣张了吧!”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文臣武将们开始议论纷纷——长舌妇古来有之,如今看来,长舌男亦如是。

“看这样子,恐怕是位宠妃呐!”

“路大人说的废话,不是宠妃,敢来稷宫!”

“瞧这大清早,怕是昨夜就宿在稷宫了!”

“皇上不会这般糊涂吧?”

“付大人,您可是昭文馆的头头脑脑,这可得拿个主意呀!”那被人称为路大人的大臣转向付羽瑶的父亲。昭文馆大学士付凝辉道,“这后宫干政,是条大罪啊!那位娘娘明摆着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看见了连个招呼都不打。您可得带着咱们这些文官,上奏皇上啊!劝谏他别给祸水迷了!”

付凝辉并不认得馥心,但女儿时常传话出来,多多少少听了一些有关这位昭仪娘娘的话——这位绝色容颜的昭仪娘娘,一获圣宠,可谓之倾倒了整个上清皇城,连一向跋扈的宸妃娘娘在她面前都讨不到便宜,更别提其他宫中的小主了。

他心想着,瑶儿倒是与这位昭仪娘娘关系笃深,也相互扶持着。尽管这娴昭仪如今得宠。但花无百日红的事,他看得多,听得更多了。自古后宫佳丽无数,个个仪态万千,不乏美貌。不乏绝世才女,更不乏城府之人——他知道,女儿跟娴昭仪走得近,必定会被当做一党,娴昭仪给她庇护还好,如果没有的话……

付凝辉忽然打了个寒噤,遥遥望着长街尽头的那一乘暖轿。心中已结了个大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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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心没有回去颐福宫,而是命抬轿的宫人直接去承乾宫。请安的时辰快到了,若是迟了,给宸妃拿捏住把柄,还不知要怎么对付她呢。她让红蕊拿着自己的东西先回颐福宫,兰菱随侍在侧。

正在这时。馥心看见从颐福宫的方向过来两乘轿子,想必是付羽瑶跟燕柔嘉。馥心忙掀起轿帘对兰菱道:“是庄贵人和燕选侍吧,去那边打个招呼。”

兰菱应了一声,无声地小跑过去,短暂地说了两句话。又追上馥心的暖轿,轻声道:“娘娘,有些不妙了。庄贵人说,有人已经在后宫传开了,您昨夜宿在稷宫,已经犯了大大的忌讳。不知是谁这样嘴巴大呢!”

“昨个儿去稷宫已经很晚了,快是宫门下钥的时候了!”馥心有些吃惊,“这还不到晨起请安的时候,已经传到关雎宫去了?”

兰菱脸色一沉,充满智慧的瞳仁亦是闪烁几分不安:“昨个儿夜里,随侍娘娘身边的只有云岚,奴婢,和红蕊。”

馥心抓着轿帘的纤纤玉手猛地一攥紧,难不成云岚是宸妃的眼线?可她没有证据,却也不好猜疑,而且云岚嘴快是出了名的,搞不好叽叽咯咯说了出去,给那些有心的人听见,便急三火四跑去宸妃宫里告密。想到这里,馥心轻声道:“回去细细问过小乔,查查昨个儿夜里,有谁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