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离宫是上清皇城最为凄凉的去所,整个建筑群皆是灰色调的,没有任何生气。看不到任何活力。

推门进入之后,遍地凄凉,这时节正应是百花盛开,绿芜遍布,这里却看不到一朵红花,不见一棵绿草,甚至连风都自带几分凄清阴寒。

几个脏乱俱全的女人懒懒地躺在墙根下面的稻草上晒太阳,缝补着各自的衣衫——她们身上的衣物大多考究,只是又破又旧又脏,更是补丁摞补丁。

她们看见馥心给太监和婆子押着,以为是跟她们一样的犯错宫嫔,竟嘘嘘嚷嚷地起哄起来,还连声喊着贵妃娘娘万福之类的话。

馥心脸上一红,赶紧低头跟着徐献文等人往里头跑。

徐献文带她来到一道垂花门外,左右环顾之后没发现有什么人跟来,赶紧掏出一串铜钥匙,抖抖索索着开门,伸手一比,请馥心进门——见他紧张到了极点,馥心略感抱歉地说道:“徐公公,馥心罪过,让您如此这般犯险!馥心真是万死难报其一。”

“海小主切莫折煞奴才!他日您荣升贵妃,记得我俩兄弟便是了!”徐献文引着众人快步进门,玉梅嬷嬷走在最后,将门轻轻合上,门栓插好。

门内是一处僻静小院儿,各有房屋三间,廊子下还悉心栽上了茉莉花,如今不到时节,只是油绿的枝头只是含着纯白的花苞,想必开了之后定然满园飘香。四下被打扫得很是干净,还刚刚泼过水,嗅着一股泥土的清香。

自打进了秋离宫,馥心还没见过这般生气,时下见了这叫人醉心的花朵,不由得心情大好,低声道:“徐公公真是有心了!”

“小主喜欢就好。小主这边请!”说着,伸手往正房一比。徐献文的徒弟小乔赶紧小跑着过去开门。房间里布置得很是素净,虽说床单铺盖皆是有些旧了,但洗得非常干净,隐约透着一股肥皂的味道。

茶壶里沏着清新的洛神茶。颜色呈淡淡的粉红,看着便叫人心旷神怡,喝起来酸甜适口,正是调节孕吐的好东西。

徐献文叮嘱了几句,叫大家不要出了院子,且要提防着秋离宫的人。没准儿谁发现了小院儿中的秘密,一竿子捅到宸妃那里,所有人就都完蛋了。

随后,他又叮嘱小乔道:“以后每隔三日我会派人将米面菜蔬送到秋离宫外的宜兰园,位置咱们说好了。你记得去取。记得,万事要小心”

“师父放心,徒儿一定会小心。”小乔连连应声着。馥心细细看他,小乔不过十四五岁,但眼睛滴溜溜地转。看上去便机警聪慧。

馥心感念徐献文的安排,起身要下拜,徐献文和小乔急忙扶住了,连声说着不敢如此。徐献文再不敢怠慢,又道:“宸主子要奴才回去复命,劳烦主子给剪一束青丝秀发来。”

馥心叫红蕊取来剪子,从脑后剪下一束头发以绳子绑好交给徐献文。徐献文再次打千告了。匆匆别过。

“大约,小命是保住了吧!”红蕊长吁了一口气,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轻松。

单单保住我自己还不够。馥心忖着,我是一定要救出王爷的。她轻轻摸了摸已然有些隆起的腹部,心中却多了一份复杂的情感。

孩子……娘亲对不起你,竟然要利用你。去救娘亲的爱人……

娘亲向你保证,等救出王爷,一定会用余生,好好的补偿你……

※※※※※※※※※※※※※※※※※※※※※※※※※※※※※※※

夏去秋来,依稀见得天气渐渐冷了下去。馥心的腹部也渐渐隆大,人也爱犯懒起来。玉梅嬷嬷下午端了补汤入了正房,却见得馥心以手支颐已然睡了过去。

“三小姐,三小姐……”玉梅嬷嬷轻声唤着,将补汤放在桌上,而后拿起披风盖在馥心身上。

“姑姑……”馥心慵懒地笑,正要起身,给玉梅嬷嬷按住:“三小姐,这是禧贵人吩咐小厨房炖的补汤,请三小姐趁热喝了吧!”

“劳烦姑姑了。”馥心又是笑笑,端起来吹了吹,便是一饮而尽,“姑姑,有消息么?宸妃可有为难姐姐?”

“回三小姐的话,贵人在宫中倒是与宸妃相安无事。宸妃如今更加如日中天,甚至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前些日子圣上宴请白帅,白帅甚是思念女儿,便问起为何没有一道前来,宸妃竟推桌离席,叫白帅很是难堪。”玉梅嬷嬷叹了口气道,“宜小主位份不高,这种场合并不能出席——但皇帝本身有心让宜小主一起作陪,好歹是自己爹爹,但宸妃又哭又闹就是不许,想来甚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