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里,两个人打扮得乌漆嘛黑,只露出一双眼睛,蹑手蹑脚地在外面转悠了一圈,把带来的汽油均匀地倒在了北边民居的后窗下,那正是林秋风居住的地方。

“别倒那么多。”其中一个一把抢过汽油桶,“别把人烧死了。杀人是犯法的,要是他真死了,我们是要被抓去坐牢的。”

另一人抓着袖子,一边哆嗦一边道,“天这么冷,风又大,油倒少了都烧不起来!一看你就没什么生活经验。我明白你的意思,烧死人闹大了引起太大的动静,反而误事,放心,我心里有数。按我说得来,肯定不会出事,我以我的项上人头做担保。这天也太冷了一点,冻死老子了。”

他眼中厉色一闪,四下看看,又多倒了些汽油,“点吧,你放心,真背上人命,我们都要吃枪子,我不会那么愚蠢的。李泉你动作快点。”

“那我可就真点了。”名为李泉的男人犹犹豫豫张了口。

“你这么大声干嘛,怕里面的人听不见啊!”

“虎哥,那,那我可就真点了,要是出了事,你可不能跑……”李泉舔了舔嘴唇。

“啪”地一声,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虎哥一巴掌扇在了脸上,打得往一边偏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他.娘的什么都不干,怎么完成任务?火柴呢?!老子自己来。”虎哥恶狠狠地朝他唾了一口,脸色狰狞,夺过了火柴盒,划了一下,暗夜里,燃起一簇幽幽火苗,“这种人渣,其实活着才是对社会的不负责任,真烧死了,也有老子顶着呢,我们出来混的就是要讲义气。”

火苗腾地就燃烧起来,瞬间就烧成一道火线。

林秋风心里猛地一惊,在家里瑟瑟发抖,眉心渐渐聚拢,脸色越发沉重,额头有了冷汗。

他会不会就这样被烧死?不,不行,他要逃跑。

他把所有钱,往裤兜里一揣,冲了出去。

“大家起来啊,有人纵火,快来救火!……”

抄了个大大的扫把,冲了出去,砸在了虎哥脸上,砸得他半晌没有睁开眼睛。

他还想乘胜追击,却被李泉拧住了双手,反身一脚踹在双膝处,‘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快来人啊,有人放火了。”

虎哥和李泉见状,也不管还跪在地上的庄全,折身就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大院猛地炸开了锅,无数房间亮了灯,靠得近的房屋主人慌忙披着衣服冲了出来,裤腰带都没系好,“救火救火!上水!”

出来倒好,连个火星都没见着。

“火呢?大半夜的你不睡觉,乱嚎什么,简直有病。”

女人倾身挖了一抔土拿在手里颠了颠。

“你们听我说,我真的看见了,不信你们看,这还有火柴棒呢,来了两个人在这泼汽油,这关系到人命,我能骗人吗?”林秋风拨开身前的人拼命解释。

当他看清楚了地上的东西,当场傻眼了,因为那根本就不是汽油,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水。

“汽油那么大的味儿,要是有,早就闻出来了,我看你就是吃饱了饭没事干。”

女人看着林秋风的方向,微眯了眯眼扬手就朝他砸了过去!

听得“咚”地一声,土块十分精准地砸在了斯斯文文的林秋风头上。他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一下,整个人都快要气死了。

“看什么看?再看老娘戳瞎你的眼睛!”砸人的女子也不是什么善茬,十分彪悍地伸手指了指宋高成的眼睛。

长长的指甲几乎戳到了林秋风的眼珠,使得林秋风后退的同时、反手下意识就“啪”地一声拍开了女人的手。

没成想这一下便惹了麻烦。

“好啊!你敢冲我动手?!”被拍开的女子捧着自己的手,怒视着林秋风。而后一把将周围人推开,扬起自己的指甲就往他脸上挠去,边挠边骂骂咧咧,“看老娘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林秋风当然不可能被动挨打,他狼狈地躲闪着。

“跟老娘道歉,不然这房子你也别住了,明天就给我搬出去。我叔一向疼我,这点要求还是会满足我的。”女人笑得得意。

“你也太欺负人了。”林秋风胸膛剧烈地起伏,最后不甘不怨地说,“是我有眼无珠,是我的错。”

“早这么说,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大半夜地不让人睡觉,有毛病。”女人打了个哈欠,走了。

林秋风吹了很久的冷风,心里的火气才散干净了,他开始觉得害怕与不安。可他最后还是没走,他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他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有本事把自己弄成这样,又跟自己有仇的,也就只有林晚娘了。

那个女人,胆子也忒大了。

但他肯定不能就这样退缩了。

他回了屋,觉得脸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起来,照了镜子,发现自己的衣服头发都被扯得歪歪扭扭的,整个人像鬼一样。

“好你个臭婆娘,最好憋落在小爷手里。”他说话间嘶了口凉气,那女人把他的嘴巴都戳破了。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办,这仇就只能先放一放了。

现如今,林晚娘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要想成为人上人,他只能求助林晚娘了。

可想见林晚娘,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一没预约而没电话三没身份的,看门的鸟都不鸟他。

他没有办法联系上林晚娘,就只好用了最蠢的一招,守株待兔,每天蹲在林家外头,瞪大了眼等林晚娘出现。

可别说林晚娘,就连唐柠都不出现了,等了八九天,只等到了几只蚊子。

他站着仰望这偌大的别墅群。多么气派,多么有排场,曾经的林家如何能跟这里比?

他之前还想着把逃跑的董云母子追回来,现在却觉得那个女人跑得好呀,她们跑了,他才有机会一步登天,跻身上流社会。

只是他们毕竟没有法律上的合法关系,若是林晚娘不松口,他就连走进这个别墅群都办不到。

现在他活得无比艰难,他迫切需要一个人来帮助自己,没有谁比林晚娘更合适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为自己搏个美好前程,又有什么不对?

除却要攀高枝外,他内心深处还掩藏着自己都没注意到的阴暗——就林晚娘那个性子,以后还不是任他揉捏。

但那日宴会,他亲眼看到那个董先生面上对林晚娘的痴迷之色,他心里有了很强的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