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洲,你什么时候回来,怎么不和家里说一声,我们好去接你呀。”周母笑得一脸亲善。

在她下乡做知青的日子,周父还在锲而不舍地在向她灌输周母是多么的情深意切的讯息。

可对着这双温柔的眸子,唐柠只看出隐晦的几乎不可见的恶意,以及流于表面的情谊。

“反正你们也不疼我,接不接,又有什么关系?”唐柠冷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

周母嘴角的弧度垮下来,‘哐当’一声,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她诺诺地跟在唐柠身后,眼泪突然就流下来,“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一直当你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怎么会不疼你!”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觉得我不该……可我也不想这样……”周母一边流眼泪一边试图着伸手去扯唐柠的衣服,被唐柠避开以后,眼泪流得更凶,“你理理妈呀!”

她的神色哀戚,可唐柠看着她,只觉得好笑。

在委托者的记忆中也有这样的场景,在委托者受委屈受欺负的时候,这个人多半是周云,她总会适时地哭一哭,发誓赌咒这样的错误她以后再也不会犯。

委托者相信了,可结果呢?如同一个死循环般,周母总是在委托者割地赔款之后哭闹忏悔,可是下次还是行为依旧。

以至于现在对于周母的话,唐柠是一个字也不相信,因此她对周母的哭闹毫无反应,“我有点累,想休息。”

“别走,是我的错,这次真的是妈妈的错,你原谅妈妈一次好不好……你哥回来我就打他,你瘦了,你也黑了,手也糙了,你这是在那里吃过多少苦啊!这个臭小子……他怎么敢!”这才真正着急起来,一把攥住唐柠的衣袖,死也不放手。

唐柠的心脏微微抽痛,而后慢慢平静下来,属于委托者的感情在她心里作祟。

两人相处这么多年,周母总是能抓住委托者内心柔软的地方,可是正是由于这一次次的原谅与信任,生生地葬送掉自己的人生。

“不要哭,你哭起来真难听。”唐柠表现得像个别别扭扭的孩子。

“好,我不哭,我不哭,我都听你的,你考的什么大学呀?”

“首都医科大学,周云呢?”唐柠直呼其名。

周母却跟没听出来一样,“他,他呀,他考得挺好的,什么学校,录取通知书还没到呢!”

只是这笑容很是牵强。

“你闺女考上大学啦,首都医科大学!你还不赶紧回去!”

周父回来的时候,被邻居的热情给吓到。

一封抬头写着首都医科大学六个字的录取通知书,收件人底下清晰的周洲两字,周父一蹦三丈高。

“你考上大学,可真给我爸长脸啊。”周父哈哈大笑,要知道这一整个胡同里,就他女儿第一个收到通知书。

“爸,周云考得怎么样?”唐柠毫不犹豫地往别人伤口上撒盐。

周父因为高兴,倒没怎么生气,“没大没小的,要叫哥,出去这么长时间,你怎么这点都没学会。”

高考都结束好些日子,按理录取通知书也该下来,不过……周父是一条筋,所以没多想。

“他考得不错,应该也能考上,不过通知书还没下来。”周父挠挠头,笑得非常灿烂,对着周母说,“去厨房,把那块猪肉做掉,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